他将她抱起来,“以后孤征战蛮夷的时候,你就知道孤有多厉害了。”她皱起眉头,“可我不喜欢战事。”他愣住,下意识将她搂入怀里,“征战天下是男人毕生的目标。”她不高兴,怏怏道:“不能改个目标吗,你已经征服六国了。”他不说话。她红着眼望他,眸中泪花盈盈,“今舟,不要征服天下,征服我好不好?”真是个爱哭的小娇包。他伸手替她揩泪:“孤不是已经征服你了吗?”她摇摇头:“一时的征服不算什么,要一辈子的征服,才算数。”一更这一夜,两人躺在床榻上,什么都没做。殷非安静地将枝兮的手握在掌心,听她在耳边叽叽喳喳地说以后的事。他是活一天算一天的人,从来没有想过什么以后。以前,每天一睁眼,想的就是如何让自己取乐,如今有了她,每日一睁眼,想的就是如何让她取乐。她贴在他的心口处说:“今舟,我要与你快活一百年。”她说了许多个一百年,几乎将他的下下辈子都算了进去。可他下辈子都不一定想要做人,人间太无趣,做猫做狗都比做人强。这话他不敢说与她听,怕她听了伤心。她又说:“今舟,以后不要再征战。”他想,她大概是怕他上战场后一去不返。她说了一整夜,他听了一整夜,柔情的话怎么也听不够,后来她睡着了,他便将她说与自己听的话,悄悄地凑到她耳边,重复一遍。对于她的请求,他不能立刻应下。他怕自己食言,从未有什么阻过他征战的决心。“我会试试的。”他需要时间,也许他会慢慢遗忘那种征战的热血感。自那日枝兮跟随殷非上朝后,群臣第一次尝到制衡的好处,之后枝兮再次出现在政殿,无一人有异议。起初,众臣只当枝兮不存在,但后来,甚至会有人主动与枝兮搭话,问她的意见。桃夭夫人很有分寸,虽然在王上身边旁听,但是从不肆意插手朝政,每次都只是静静地听着,只有王上不耐烦,或者举棋不定的时候,才会出声提醒半句。这个小女子聪明得很,要么不开口,开口就能一鸣惊人。渐渐地,朝臣与枝兮的当面互动越来越频繁。殷非很不高兴。不是因为她随他上朝的原因,而是因为旁人看她的眼神。是欣赏,是爱慕。他开始让她戴面纱,开始让她俭朴着衣,可她依旧光彩动人,即使只露出半张脸,也依然能让人神魂颠倒。这一天,殷非坐在王座上听枝兮与底下大臣一来一往的辩驳,脑子里忽地冒出一个念头。他想起那封只看了一行的密信。信里所说的旧情郎,会不会就在朝堂之上?占有欲令人失去理智。过去他以为自己不在意,反正她是他的女人,进了宫就只能待在他身边,他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事。更何况,那时她刚从遇刺的事里缓过劲来,他不想让她因过去的事而烦心。但现在,他却犹豫起来。他不想要让任何人占据她的心,她从里到外,都该是他的。这个想法一旦出现,就再也抹不掉。下朝的时候,殷非久久没有起身,枝兮推推他:“王上,你说好要陪我去泛舟游湖的,现在就走罢。”有几个臣子走得慢,听到她这一句娇嗔,忍不住回头看了看。这样的妙人儿,当真是老天爷赐下来的宝贝。殷非注意到他们投来的目光,当即将枝兮拽到怀里,眉头紧蹙,目光剜向站在殿门口往这边眺望的臣子。臣子一吓,立刻转身就走。殷非心里酸酸的,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,吩咐人将政殿紧闭。“你们都退下。”他语气阴沉,轻轻一句屏退众人。枝兮察觉到他的不对劲。事实上,自前几天开始,他就一直闷闷不乐,心里藏了事,不肯告诉她,床笫间异常凶狠,要得格外多,就连她哭,他都不肯停下。活脱脱像一只失意发狂的猛兽。宫人刚退下,他就开始上手解她的衣带,迫不及待地将自己送入,她猛地惊呼出声,捶他:“今舟——”他攥住她细弱的手腕,说:“以后不许你再跟着孤来上朝。”他已经很久没有跟她说“不许”“不准”这种话,说出来的时候自己都有些不习惯。她恨恨地瞪他:“不,我就要跟着。”他不再言语,一边动作一边盯着她,希望她能服软。她先是拿出旧法子,豆大的泪往外掉,后来见他无动于衷,便又拿出撒娇讨好的法子。他差点没绷住再次向她妥协。可是他一想到她在朝堂上兴许对着旧情郎,他就糟心不已。邱家人已经全被斩掉,他根本无从查起。即使能查,他也不一定敢去查。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窝囊。他开始加大力道,问她:“还要不要跟着?”她扯着嗓子,倔强地喊:“要。”做到最后,她香汗淋漓,差点又昏死过去,也没向他服软。殷非捡起掉落一地的衣裙,准备替她穿衣裳,两人谁也不理谁,她气喘吁吁地半躺在他的王座上,鼓着腮帮子。他手刚碰到她,她就挥开他,猛哼一声,“接下来半个月我都不要和你欢好了。”他身形一顿,继而云淡风轻地说:“孤可以去找别人。”她踢他,“你找谁,我就杀谁,大不了将整个后宫都杀尽。”他擒住她,任由她挣扎闹脾气,默默地为她穿好肚兜亵裤,挨了好几下踢,总算替她收拾好。他转身就要往外走,她忙地拉住他的衣角。他回头一看,她朝他伸出双手,面容晕红,神情愤懑,小嗓子细细软软:“抱——”他冷着脸,将人抱起来。每次欢爱后她都说自己腿软,要歇上几个时辰才肯沾地。这会子跟他闹,就该闹个彻底才行。怎能犟着犟着就窝他怀里了呢?一路气氛沉默,等回到寝殿,他刚将她放到床榻上,她立刻翻脸,“不管怎样,反正我就是要跟着你一起去上朝。”他坐在榻边,闷头不语。许久,他开口道:“孤不愿意让别的男人看你。”她爬过去,爬到他身上,像是发现什么新奇事:“今舟,你吃味了?”殷非不承认:“没有。”她直接将他的回答当做是肯定,笑他:“今舟,原来你吃味是这个样子,一点都不有趣,凶死了。”他问:“男人吃味,不该是这个样子吗?”她摇摇头:“不该。”他心头一滞,瓮声瓮气:“想来你的旧情郎从不吃味。”她愣住,低低唤他的名字:“今舟……”他凝视她,“孤没有旧人,没有尝过吃味的滋味,不知道怎样才算吃味,也不知道该如何排解吃味的闷气。”她从他身后退下来。殷非等了许久,不见她回应,心里更酸。这些天的郁结堵在心里,几乎快要撑破胸膛,他索性问出来:“是谁?”她看向她。他移开视线,又问:“你的旧情郎是谁?”她蹙起眉头,“你小气。”殷非心里窝火,“对,孤就是小气,孤这么小气,可你不还爱得死去活来吗?”他说完,想起什么,下意识攥住衣袖,“你爱孤比较多,还是爱旧情郎比较多?”她生起气来,砸了玉枕,“你无理取闹!”殷非眼角一跳,“你说什么?”她瞪他,“我说你无理取闹!”殷非气得想杀人,他握住剑柄,手都在颤,“邱枝兮!”她回他:“我现在叫燕枝兮。”他只好重复一遍:“燕枝兮!”两人僵持不下,气氛越来越紧张,谁也不肯示弱,最后他实在是气得不行,传不寿进来,指着榻上的枝兮说:“你将她的东西都收拾好,带她去冷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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