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王香红心里存着事,很早就醒过来了。昨天她因为担心杏花晚上会睡不踏实,就同杏花睡得一个屋。她醒来的时候,杏花还在呼呼大睡。
她半撑起身子,一只手帮着杏花缕了缕碎发,又摸了摸杏花的额头,脑子里回想着杏花前些日子说害怕自己一个人睡,想要跟着她睡一张床来着。她当时是怎么想的来着?想着反正她跟杏花也睡在一个屋,只是不是同一张床罢了,没多想就拒绝了她。
当时张根这个当爷爷的还笑话杏花来着,“咱们杏花都要七岁了,还想着跟奶奶睡,羞不羞,羞不羞。”张根说完话还拿着食指刮了刮杏花的脸颊。
细细想来,那个时候,平日里每天像个小猴子一样闹腾的杏花,整个人沉默了很多,她还以为杏花是在学堂呆久了,变得文静了,私底下还跟一娘说去了学堂就是有好处。现在看来,从那时起就是被学堂里的孩子欺负了吧。
但是她当时还火上浇油说,“杏花,过一阵子奶奶还想把这屋子给推了,新建一个,以后你就要有单独的屋子了,可要一个人先睡习惯了。”
杏花只是耷拉着头,沉默着不说话,她就当做杏花是同意了。当时她要是能够多想一会,多问几句,杏花也不至于被人欺负这么久。
王香红静静的看了一会杏花,见她睡得香,也就没有吵醒她,蹑手蹑脚的穿好衣服出了门。出门后,在院子里捧了一把清水冲了冲脸,就往灶房去了。巧云和玉珍已经在灶房里忙活开了。巧云见着婆婆穿好衣服起这么早,问道。
“娘,今天怎么起这么早?早饭的事情我跟玉珍两个人就够了。”
王香红走到橱柜旁边,拿出面粉,放到灶台上,说:“今天你们稍微歇歇,给我打个下手就好,今天的早饭我来做。”
“娘你有空就好好休息会吧,等会去了作坊也得忙活一天。还是说娘是嫌我跟大嫂最近做的饭不好吃?”玉珍看着婆婆像是要和面的样子,从碗柜里拿出一个大碗,也一块搁在灶台上了。
“做顿饭而已,能累到哪去。你们两个在镇上的时候,不都是我起床捣鼓一家人的饭菜。”王香红瞧着两个儿媳脸上都讪讪的样子,又开口说道:“你们别想多了,我只是想给孩子们做顿饭,他们爱吃我做的炸馄饨,都好久没做过了,你们帮着一块包。”
巧云早就习惯了婆婆刀子嘴豆腐心的模样,抿着嘴笑了笑。昨晚就算是对着孩子们发再大的火,一大早还是爬起来给他们□□吃的早饭,心想,不出意外的话,等会儿婆婆应该还会亲自送孩子们去学堂。
“擀皮这活我不在行,玉珍你手巧,你跟娘一块吧,我手笨,剁馅这种力气活适合我。”巧云拿出一大块猪肉,就在案板上开始动手切了。
“行,巧云你把肉剁成肉泥,玉珍你去仓库里拿一瓶油出来。唉,一个个的就爱吃费油费盐的东西,吃一顿这个,得要多少油,今明两天的菜油都够使了。”王香红日常开始嫌弃,手上擀皮的速度倒是快。
巧云笑着说,“娘你就别惯着他们,有什么吃什么。”
王香红哼了一声,嫌弃的看了看自己大儿媳,说:“有你这么当娘的吗?”
巧云连忙笑着赔罪,“是是是,我一定好好跟娘你学。”
“这还差不多。”王香红想起了昨天自己对大强两个人下手这么重,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,手上擀皮的速度也慢了一些,说:“昨天晚上你后来给大强他们检查身上伤口了没?”
王香红怕巧云以为她说的是孩子们打架受的伤,不自然的又补充了一句,“咳,我说的是有没有被我打伤?唉,当时下这么重手干嘛。”
王香红有点后悔。
“没事呢,娘你打得不重,昨天晚上哄他们睡觉的时候,我跟玉珍又把他们给扒光了仔细瞧了瞧,没怎么伤着。”
“没怎么伤着?那就是伤着了。”王香红音量突然拔高,“你给他们上药了没?你们房里有活血化瘀的药吧?”
“用了药,没事的,小孩子打一顿不碍事的。”
“唉,王香红叹了口气,“昨晚大强跟大福两个人睡得踏实吗?估计是吓着了,等会晚点叫他们起来,馄饨包好了以后我也晚点再炸。”
“行,听娘的。”
等到离学堂上课的点只有小半个时辰的时候,王香红才让巧云去把孩子们给叫起来洗漱。
“你让几个孩子穿衣服快点,我这馄饨开始炸了就一会的功夫,趁热吃才好吃。”
巧云听见这话,赶紧就去叫孩子们了,昨晚想来真的是没睡好,他们自从去了学堂之后,每日到点都会自然醒,像这样需要去叫起床还是头一遭。
王香红炸馄饨的香味一下子就飘了出去,张根闻着味道,放下手里帮着二儿子晒鱼的活,溜达到厨房吃东西了,挑了一个刚出锅的炸馄饨就塞嘴巴里了。
“香!脆!能吃上十碗。”
王香红就自己男人这幅馋样,给了一个白眼,“你慢点吃,烫着呢。”
张根伸出手又去拿第二个,王香红打开了他的手,“你少吃几个,给孩子们做的呢。”
于是张根只能可怜兮兮的收回手,“我明明才吃了一个。”
“那也够了!出去出去,在这妨碍我干活!”
张根悻悻地挠了挠头,趁着媳妇下馄饨的时候,飞快的把手伸到碗里抓了一把馄饨,撒腿就往外边跑,一边跑还一边喊,“烫死了!烫死了!”
王香红在灶房里看着自己男人一会就看不见背影了,看着碗里少了一小半的炸好的馄饨,被气得跳脚,挥着锅铲骂道:“死老头子,烫不死你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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