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子业抬眸,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,在瞧见她脸上确实没有那份惯常的嘲弄时,他微愣了一下。
可他又很快地低下了头去,拿起了汤匙,慢慢地吃着碗里的粥。
这一碗干净的粥,在他心里已经胜过一切珍馐了。
即便真正的珍馐就在眼前,他也没有多看一眼。
一碗粥很快就见了底,虽然只是堪堪垫了肚子,却已经足够了。
舒白余光处便见他想看她又不敢看她,以为他这是没吃饱还想再添,却又不敢,便想拿过他面前的碗,再给他添上一碗。
她抬头,便就瞧见他那一双墨玉般的眸子如幼兽一般无措不安,与先前相比,已然少了那份显而易见的警惕。
“……谢谢皇姐。”他小声地说道,声音里带着几分没有恢复过来的沙哑,却是显得软糯好听。
舒白神色不动,可微微扬起的唇角却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。
她又给他添了一碗粥,并给他的粥碗里夹了一些清淡的配菜。
“等会儿我会让锦瑟将偏殿收拾出来,你今后,就在这儿待着吧。”舒白说道。
刘子业没有多问,只应了下来。
眼下,确实是没有比飞鸾殿更好的去处了。
他伸手接过她递来给他的粥碗,墨玉一般的眸子只稍在她的脸上停驻,而后低下头来,规规矩矩地喝粥。
用完膳后,在让宫人将饭菜撤下去的同时,她也让锦瑟带他去了偏殿。
偏殿其实也就是她隔壁的殿室,那里一直闲置着,都用来堆放孝武帝还有其余些个皇弟给她送来的礼物。本来刘楚玉还有意愿将偏殿改成书房的。
在将刘子业带到偏殿后,锦瑟也随之退了出去。
这偏殿虽然不如主殿那般富丽堂皇,可也算是整洁。虽宽敞不足,却也是设施俱全。
比起他那个宽敞有余,却一览无余的寝殿不知要好多少倍。
用着宫人刚打来的热水洗漱过后,他便脱了鞋袜,躺上床去了。
屋内烛火昏黄,年幼的孩童怔然地看着顶上的房梁,一时间反倒不知道明天又该怎么过了。
可既来之则安之,在怎么样,应该也不会比之前的日子更难过了吧。
想着想着,他便阖上了眼眸。
——
翌日一早,在舒白醒后不久,锦瑟便也拿着衣物同伺候洗漱的宫女一道进来了。
坐在梳妆台前,从镜子那娇美可人的女孩儿身上,舒白仿佛已能窥见这具身体长大后会是怎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。
只是奇怪的是,从镜中这人的眉眼中,她找不出一丝一毫与孝武帝相似的地方。
都说女儿肖父,儿子肖母。孝武帝也一样,承袭了他母亲路太后——那个素有南朝绝世美人之称的路惠男的美貌基因,但即便是再好的相貌,配上那一个难看至极的酒糟鼻全然是毁了。
可从刘楚玉身上,她却找不出丝毫半点的与孝武帝相似的地方。小刘楚玉的五官虽精致如画,也不难看出日后会出落成如何的一个绝世佳人。但她的五官长相,却和孝武帝没有一处相似。
文穆皇后王宪嫄也只算是个清丽的美人,若她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,也绝不至于会被好色如命的孝武帝冷落这么久。因此刘楚玉长得自然也不像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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