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我来吧。&rdo;薛云深不知何时走到了许长安背后。
许长安往旁边让开小步,薛云深从他手里取过火石,颇有技巧地摩擦两下,整间屋子便亮堂起来。
火光颤颤抖动着,温暖烛光映照两人脸上,俊雅眉目俱添几分人间烟火气息。许长安心里沉甸甸压着雪莲灭族原因,斜扫过眉骨的长眉不自觉皱着。
&ldo;在想什么?&rdo;薛云深问,他指腹贴上许长安眉头,缓缓推开皱成团的乌黑眉毛。
&ldo;我在想,&rdo;许长安抬起眼皮,望向薛云深,&ldo;雪莲久居雪山,是不是近亲通婚了?&rdo;
植物同科授粉,可以培育出新品种,或孕育出更纯粹的后代。但是植物人既然同人有了牵连,再近亲通婚,后果就不堪设想了。
许长安伸手拨弄了下火光,&ldo;也许这正是越来越多的雪莲失去生育能力的原因。不然除了这个,我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原因,能导致人数过千的雪莲仅仅延续不到两百年就灭族。&rdo;
&ldo;应该不是。彩云间很少同族通婚,三百年前有人同族成亲,结果生下来的种子天生无丹。&rdo;薛云深擒住许长安玩火的手指。
天生无丹的不是植物人,是路边常见的普通植物。
&ldo;那对水仙夫妻悲痛万分,但依然不肯舍弃自己的孩子。他们将种子种在自己后院,勤加照顾。慢慢的,种子发了芽,长成一株漂亮的玉台金盏。&rdo;
&ldo;夫妇两人很是高兴,后来玉台金盏结了花苞,快要开花了。虽然孩子不能变人形,也没有成年期,两人还是决定为孩子庆祝一番。&rdo;
&ldo;那日夫妇二人出门采买,原是半个时辰就能回来,路上却因为小事耽搁了会儿。故而等他们回到家中,难免就比预计的晚了些。可是只晚了这么小会儿,半盏茶功夫不到,他们的孩子,那株漂亮的玉台金盏,就被不知哪里来的野猫,撕咬得支零破碎,再也救不活了。&rdo;
&ldo;夫妇乍见此景,险些当场癫狂。这事惊动了官府,府衙查出野猫是两人邻居故意拿鱼干引来的,便抓了邻居问话。&rdo;
&ldo;残害幼儿,在彩云间无论哪个国家都是要砍头的。可是夫妇两人的孩子不是人,只是株植物,律法没有哪个条例说摧毁植物也要斩首,邻居请来的状师振振有词。闹到后头,县令以故意损坏他人财物为由,只判了邻居无关痛痒的三年牢狱。&rdo;
&ldo;夫妇二人气不过,在三年后邻居出狱时,于闹市门口将邻居杀害。此事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,几乎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。也正是经过此事,同族不通婚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。&rdo;
&ldo;玉台金盏之事,发生在雪莲当政之时,他们绝不可能明知故犯。&rdo;
薛云深的话说完,卧房内再次安静下来。许长安盯着火光久了,只觉得眼睛灼伤般难受,不由微微阖上了眼皮。
究竟是什么导致雪莲有花无蕊,这个问题的答案,在雪莲仅存的后人迟砚魂飞湮灭之后,已无从知晓了。
这个时候,许长安与薛云深两人,并不知道迟砚零散的魂魄让凌霜君收了起来,也不知道迟砚在他界将另有一番柳暗花明。
过了会儿,到两人喝药时辰,薄暮与楚玉各自端着朱漆描纹托盘进来了。许长安喝完那一大碗滋味难以言喻的安胎药,放下碗时刚好和薛云深眼睛对了个正着。
用清水漱了漱口,勉强压下嘴里奇怪味道的许长安道:&ldo;你好好休息,我明日再来看你。&rdo;
薛云深闻言大骇:&ldo;什么?你要去哪里?这里不是我们的府邸吗?&rdo;
面对神色颇为紧张的薛云深,许长安不自然地干咳声,欲盖弥彰地解释道:&ldo;你我还未成婚,留宿墨王府会惹闲话。&rdo;
&ldo;可是你我孩子都有了!&rdo;薛云深据理力争到中途,陡然想起未婚先孕并非什么光彩事情,当即将理直气壮的神色一收,改为可怜兮兮地商量道:&ldo;你留宿墨王府不方便,那我留宿司马府行不行?&rdo;
许长安铁石心肠,无动于衷地摇了摇头。
薛云深整个人都颓了下来。
许长安见他这幅样子,只好哭笑不得地俯下身子,凑在他耳边悄声道:&ldo;你当初不是挖了个地道么?&rdo;
于是,大病初愈的楚玉与伤势未好的薄暮,两人眼睁睁地看着上半息还沮丧委靡的墨王殿下,下半息两眼骤然放出光彩来。
第85章长安你为什么都无动于衷
许长安从隔壁的墨王府回来,先去找了他爹,可惜他爹还在宫里没回来,只好转道又去了他哥的院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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