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今年的花谢得也太早了些。&rdo;顾停云看到梦中自己的指尖轻触着柔嫩的花瓣,回过头对喻宵憾然一笑,&ldo;阿宵,你看。&rdo;
因沮丧而下垂的嘴角生生拉扯出一个笑容来,苍白一如辞了枝的梨花。
喻宵就这样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,默不作声地注视着他,看他平和中带几分哀伤的侧脸,看他因花谢而微蹙的眉头,看他仍旧清润的眉眼,脸上写满怀念,又沮丧如泣。
山道上落了一层雪白,花雨纷纷而下,拂了一身还满。
喻宵走近,在顾停云面前站定,抬手拂去他发间一片梨花白。后者终于展颜,又唤了一声他的名字,然后吻上他的眼睑。轻轻柔柔,似蜻蜓点水。
喻宵伸开双臂将顾停云圈进怀里,脑袋靠在他的肩上。
&ldo;停云,我很想你。&rdo;声音哽咽。
&ldo;我也一样。&rdo;顾停云回抱住喻宵,揉了揉他的头发,&ldo;我在这边,也很想你。&rdo;
&ldo;对不起。&rdo;喻宵在他耳边低语,&ldo;我什么都没来得及说。&rdo;
&ldo;该道歉的是我。&rdo;顾停云柔声道,&ldo;对不起,原谅我的不告而别。&rdo;
&ldo;跟我回家好吗?&rdo;喻宵问道。
这一次顾停云没有应声,只是慢慢松开了抱着喻宵的手臂,转身就走,身形单薄得像山中叶,走得摇摇晃晃,飘飘悠悠,转瞬间便远在山路的另一头,再远一些便消失无踪。行道树泛起一层绿浪,像回音悠渺的晚祷。
相聚嫌短,忽而远行。
日出时分,顾停云醒了过来,泪水沾湿枕头。
他睁开眼睛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确认喻宵是不是还在身边。看到那张安详的睡脸时,他立刻松了一口气,抬手轻轻拂去遮挡在喻宵眼前的一绺鬓发,凑上去吻了吻他的额头。
喻宵一向睡眠浅,听到动静便也从睡梦中苏醒,听到顾停云断断续续吸鼻子的声音,往他脸上一探,果然触摸到一片湿润。他立即一把将人拥入怀里,笨拙地轻拍着他的背,以示安慰。
&ldo;没关系,只是梦。&rdo;他在爱人耳边柔声说,&ldo;我在这里。&rdo;
顾停云回拥住喻宵,用力吸了吸鼻子,哽咽着问他:&ldo;阿宵,要是有一天我突然死了……你会怎么办?&rdo;
喻宵愣了愣,&ldo;说什么傻话?&rdo;
&ldo;我想知道。&rdo;顾停云说。
喻宵抱着他沉默了很久,才慢慢说:&ldo;帮着料理你的葬礼,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没实现的愿望,能做到的我替你去完成。&rdo;
&ldo;然后呢?&rdo;顾停云问。
&ldo;然后,&rdo;喻宵说,&ldo;记你一辈子。&rdo;
&ldo;你是不是记性特别好,随随便便就能记人十几年几十年?&rdo;
&ldo;我记性其实不太好。&rdo;喻宵亲了亲顾停云,&ldo;只是很难忘记跟你有关的每一件事。&rdo;
顾停云破涕为笑,&ldo;我就说,你只是不爱讲话,不是不会讲话。&rdo;
喻宵不置可否,只是把他抱得更紧了些。
&ldo;我真的只是突然想到,所以随便问了一句而已。&rdo;顾停云说,&ldo;我会跟你一起长命百岁。不管发生什么,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一步。你也是。我从来不愿意对别人提要求,想走的我不强留,但对你不一样。打死我也不会让你走,绑也要把你绑在我身边。这是我和我最后的倔强。&rdo;
喻宵轻轻笑了一声,&ldo;你还真是爱记歌词。&rdo;
&ldo;半辈子记的歌词都用来哄你了。&rdo;顾停云说,&ldo;我不光会记,还会唱。我还会弹吉他你知道么?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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