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言,丁曦兰顿时僵立在当地,一时之间,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赶紧离开。本来她不想惊动大夫人,可是现在,既然已经惊动了她,如果自己再走的话,那么,未免太失礼了。进去就进去吧,纵然大夫人的脾气如小芳所言,她现在也没别的选择。
主意打定,丁曦兰就直接上前,推开佛堂的小门。甫一进去,她便闻到一股霉味,想必是这屋子整日关闭,空气不通所致。
丁曦兰强抑住这股不适,行礼道:“曦兰拜见大夫人。”
同时,她也偷偷打量了眼前的这个大夫人、雷伯伯的结发妻子,不禁咋舌惊诧:这个,真的是大夫人么?
眼前的这个人,衣着朴素,白发苍苍,看上去,像极了六七十的老婆婆。
她背对着自己,跪在蒲团上,正虔诚地敲着木鱼,口中念念有词,她的正前方三尺处,有个案几,上面摆放着一座观音像,整个佛堂,十分简陋,如果不是亲自进来,丁曦兰压根不会想到,这里边竟然是这么简陋!与这个富贵堂皇的雷府显得格格不入。
没来由得,她的鼻子一酸,心里陡起一股哀伤。
“曦兰?你是刚来的丫头么?”
大夫人洪芳音放下手中的念珠,回过头来。
“难道,你不知道,这,是雷府的禁地么?”
丁曦兰看着眼前这个面目苍白、毫无血色的脸孔,那种不符合她年龄的沧桑,浑然在她身上展现。但是,她的眼睛,却是那般慈祥可亲,犹如自己去世的母亲一般。
这时,丁曦兰再也抑制不住眼眶里的泪水,跌坐在地,放下书本,惊道:“大……大伯母,您……您怎么会变成……这个样子?”
洪芳音这时倒吃惊了,“你……你是谁?怎么管我叫‘大伯母’?”
丁曦兰这时才说出了自己的身份。
“原来,你不是个丫头,还是我们雷府的大恩人。”洪芳音向丁曦兰行了个礼,以示感谢。“多谢你,救了我公公。”
雷烈,在雷府是很深得人心的。洪芳音虽然遇到了这样的不白之冤,对雷傲很是怨恨,但是,对雷烈,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地敬爱。
“大伯母不用跟我客气。”丁曦兰看着这个憔悴的女人,不由得再次流下了眼泪。
“曦兰姑娘,我很感激你对雷府的大恩。可是,这地方,不是你该来的地方。你赶快回去吧。”
洪芳音拉着她的手,拍了拍,“赶快回去吧。”
语毕,她也不再说什么,自己转过身去,拿起念珠,又敲起了木鱼。
丁曦兰感觉到刚才那冰冷的手奇瘦无比,一阵哽咽,道:“大伯母,为什么,为什么你受了这等委屈,却不肯为自己辩解呢?”
听到这句话,洪芳音的手不觉一停,但是木鱼声仅仅停止了一会儿,立刻,木鱼声又响起。
“你赶快回去吧。不该管的事情,你就别管,知道么?”
声音一反刚才的温柔、慈祥,颇有点严厉。
丁曦兰见状,也就只好顺着她的意思。“大伯母,您应该常出去走走,屋子也应该透透气,不然,您的身体,真的很让人担忧。”
洪芳音没有理她,仍只顾敲自己的木鱼,口中仍然念念有词。
丁曦兰看着那个憔悴却坚毅的身影,心中突然一阵涌动,“佛堂寂寂门窗闭,清脆声声屋内盈。玉面煞白无血色,双瞳炯炯有温情。沧沧岁月十年久,倩倩红颜一夜凌。堪叹痴心空付月,寒蛩凄切对寒星。”她默念着这首诗,同时默默地退出了佛堂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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