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十九
临近四月,孟蠡心烦意乱。武当山的秀美风光越来越模糊,只在梦里。往日憎厌的师门中人如今倍感思念。
“兄弟,富不跟官斗啊”蒯云通似劝似教训道。
孟蠡心中些微不快。这蒯云通是宁石味旧交,傍宁府做了几年生意,渐独立门户。上个月问自己借了千两银子,开了家珠宝行,与官府打得火热,气焰蒸腾。就这样跟自己说话?
“公子,云通说的可是好话。吴知府夫人的生辰岂能不去?”黎清远附和道。
孟蠡看向柳如海和胡成宪。柳如海不感兴趣。胡成宪嘴角微笑,眼睛在三人间游移。胡是武当张师叔门下,与蒯云通在徽州结识,谈及孟蠡,大喜,遂结伴来杭州。今日孟蠡为其接风,是远客,当然不好插话。
孟蠡思忖:若知府直接带话给自己,或许会去。偏让云通邀约。
“过两天我就得上京城,真不凑巧”孟蠡回绝道。
“什么事这么重要!不能等赴了宴再去?就晚个一两天。公子可是杭州首屈一指的人物,知府上下都想一睹你的风采呢”蒯云通坚持道。
孟蠡略觉脸热,笑道:“我哪有那么大架子,委实必须得走。你代我向吴大人致歉吧,容后补过”说着,举杯与胡成宪干了。
蒯云通失望之极,喝几杯闷酒,眼中发出光来,道:“公子,要不,请夫人们代为恭贺?”
孟蠡心中不由大怒,看着蒯云通,半晌,淡淡道:“谢你好意”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
尽欢而散。
孟蠡送胡成宪到住处。看了会儿布置,胡成宪谢道:“师兄,这房子得上千两吧?包吃,还送这么好的房子,小弟于心难安呐,还是…”
“说什么,同门师兄弟,应该的。别嫌小就好。暂住这,师弟文韬武略,一表人材,将来必飞黄腾达。我这是投资呢”
胡成宪哈哈大笑,道:“师兄什么样人,岂会施恩图报。刚才喝酒时小弟就看出来了,鸿鹄高志,卓尔不凡。知府算什么,就是愚弟也未必放在心上。”
孟蠡没想到他说出这番话来,笑道:“哦?什么人师弟看得上眼?”
“大丈夫出则为相,隐而为侠,腾云搅海,无拘无束。师兄就是”
“马屁精”孟蠡哈哈大笑。
……………
醉熏熏到家。天香、封莹过来服侍,紫嫣去捧醒酒汤,孟蠡一把搂住,在香腮上各亲了一口。又要搂另几个,阮香笑骂道:“失心疯啊你。把天香吓得一跳”柳香也笑道:“见个师弟就高兴成这样”。孟蠡倒定了心,洗漱好,往床上一躺,半晌不言语,睁着眼。
众人问怎么了?
“什么师弟,是师叔的俗家弟子。少年老成,像闻章。”
“老成不好么?都像你疯疯颠颠”
孟蠡摆摆手。想着心事,吐着酒气。
“不是因为他,那为什么事?”
“知府家夫人过些天寿辰,蒯云通邀我同去。我回绝了”
众人一阵沉默。
玉嫣道:“这是暗示你走得不近。这些狗官,要人天天给他捧小茶壶才舒坦。”
天香、封莹笑道:“回绝就回绝呗,也就一个知府,要是王爷请,你今晚还睡不着觉了?”
“强龙不压地头蛇。以后难免龌龊。孟蠡想的是以后”阮香道。
“想那么多干嘛,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。上次送他画,够对得起他了。”紫嫣道。
孟蠡呵呵而笑,道:“睡吧,只要你们心里有数就行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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