谭苑青哼了声,“谁应声我谁说呗。”刘新月也瞧不上肖爱玲,具体来说,文工团的人也没几个瞧得上她的。毕竟她们是文工团的,天生有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,也不愿意承认人家就是优秀。刘新月从上铺探出脑袋道:“肖爱玲,段营长不是你这个乡下人可以肖想的,你也不打听打听他是谁的人!”肖爱玲噗嗤一声笑出来,哈哈笑了好久,直把大家看得愣了。笑到大喘气,她才开口问道:“刘新月,那你能不能说说,段营长是谁的人?真是笑死人了,你们问过段营长吗?就随意给他贴标签?”说罢,她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,看向谭苑青,“谭苑青,刘新月不会是说段营长是你的人吧?老话都说人要脸树要皮,也不见得对喔,我看你就不要脸。”谭苑青眼眸里含着一簇小火苗,蹭的转过身,怒声道:“你说谁不要脸?现在是新时代了,女同志为什么不能主动追求男人?我争取我自己想要的,你凭什么说我不要脸!”肖爱玲捂着小嘴,眼睛瞪得浑圆,“难不成只要是你喜欢的男人,这个人就得贴上你的标签?那明儿你再看上别的男人,你再贴个标签。过不了多久,你都凑齐三妻四妾了!”谭苑青面色涨红,用力跺了跺脚,“你胡说什么!我只喜欢段营长,怎么会看上别的男人!”“可是人段营长已经有对象了呀,她对象还是我朋友呢!”谭苑青哼了声,“他们已经离婚了,就那乡下婆子,哪里配得上段营长?”她对段延平前妻的印象,一直停留在那个又老又丑的村姑。甚至还臆想了许多,例如抠脚,吃饭挖鼻屎之类粗鲁行为贴在她身上,就为了证明,这个人根本配不上段延平。肖爱玲愣了下,原来谭苑青根本没见过唐甜呐。谭苑青也反应过来了,“你刚才说,段营长的对象是你朋友?那你和段营长……”肖爱玲直接翻了个白眼,傲娇地没理她。空手套白狼如肖爱玲所说,肖叶生将大兴公社的腊肠合并到了县城的食品厂。好一个空手套白狼,一分钱没出,白得了腊肠。大兴公社就算有意见有什么用,人家县长是为了人民群众的共同发展,还是得到了集体支持的。唐甜只能憋着一口老血,眼睁睁看着薛令祥把腊肠交出去。这样一来,严重打击了乡亲们的积极性。努力了这么久的东西,先是分给了其他人就不说了,现在自己弄起来的东西还不能干了。一个个都跟斗败的公鸡似的,垂头丧气。就连下地干活,都没了以前的干劲。虽说这几个月还是捞到了钱,但是那钱哪里能赚够的呢?大家都规划着攒钱盖新房呢,骤然就从云端掉到了深渊。唐甜一直憋着一口气,很想去县城大闹一通,但是硬生生被段延平给摁下来了。“快了,再过几天,我亲手帮你把他送进去!”唐甜没好气睨了他一眼,声音带上了几分娇憨,“什么叫帮我,他那是罪有应得!”段延平将手上的种子给她,一边看她往土里放,一边给她推土。“是是是,那是他罪有应得!”就好像从唐甜嘴里说出来的话,就没有不是的。来多了几次就发现,唐甜这个院子不大,但是生意盎然,花花草草长得都比别人那里好。她统共就养了那么几只鸡,都是用来下蛋的母鸡。从这几只鸡下蛋开始,她就没缺过鸡蛋。不少人都问过诀窍是什么。唐甜当然不能说,因为关键就是小药精的洗脚水呀!她发现洗脚水好,倒是想用来洗脸,后来觉得真下不去手,就偶尔抱着小药精一起泡澡。别说,这效果还真不错。段延平也是雷厉风行的人,说几天就是几天。短短三天,这腊肠还没在肖叶生手里焐热乎呢,他就被带进派出所问话了。当然,自然也少不了张才胜。张才胜前面两任老婆都是死于家暴,虽然没闹大,后面也平息下来,但是村里人多少都知道一点。上园村民风如此,别人家里的事儿大家都不稀罕管,何必冒着风险得罪张存良呢?更何况肖叶生还插一手,那可是县长,整个南遥县就没有比他更大的官儿了!可是让人意外的是,不过进去几天,肖叶生就被放出来了。原因是,张才胜一家口供一致,表示肖叶生对这件事不知情。唐甜三观都被刷新了,这个时候倒是团结一致了?她打听完消息,从派出所走出来,正巧遇见肖叶生在门口等着。她扭头就想离开,没有和他搭话的想法。可是肖叶生明显冲着她来的,上前走了几步,拦在她面前。“唐甜同志,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,听说你还是我女儿的朋友,一起喝杯茶不过分吧?”作为一个中年男人,他对酒色已经是极为克制。的但是看到唐甜的模样,还是小小的惊艳了一把。唐甜神色冷淡,打量了他一眼,觉得肖爱玲五官和他其实没多像。反倒是张媛和他其实神态很相似。“肖县长,我不觉得我和您有什么好聊的。”肖叶生呵呵一笑,态度温和得就像是一位慈爱的长辈。“没有可聊的,那是因为我还没亮出我能给你的利益。唐甜,听说你是下乡知青,难道不想回城吗?回不了南市,到县城来,也比乡下好千百倍吧?”唐甜皱了下眉,没第一时间否定他,“所以呢?”“我可以让你进食品厂,做个主任,这样你和你女儿的户口就可以迁到县城来。等过两年,厂里给你分配了房子,你女儿也可以在县城上学,一举两得呀!”上次张媛的事情并没有给他教训,他心里仍旧美滋滋地想着,等唐甜过来了,还不就是他的囊中之物?唐甜沉默了片刻,似乎真的在考虑他这番话的可行性。她抬眼看肖叶生,“肖县长为什么对我这么好?”肖叶生笑容敛起几分,两只手背在身后,“你是我女儿的朋友,我自然是要多关照几分。”主要原因,当然是希望唐甜少折腾。连张才胜的事情都能被挖出来,谁知道他做的其他事情会不会也被人抓住把柄。唐甜低声笑,“您说的女儿,是张媛还是肖爱玲?”提到张媛,肖县长的笑容就突然消失了,整张脸都阴郁了几分。“自然是小玲,我女儿只有一个。”他声线有些沙哑,甚至带了些许隐忍。唐甜笑容倏然多了讽刺,“肖县长,您说的那些东西我不要。就当我不识好歹吧,我真的学不会对一个强盗卑躬屈膝。”肖叶生一顿,眉头拢起,连带着眼睛都眯起来,“唐甜同志,你还小,不知变通,事情不是你这样做的。你和我作对有什么好处?你们辛辛苦苦做的腊肠,兜了这么个圈子,还不是我一句话,说收回就收回?”他就像是有两张皮子,随时替换。温和外表下掩盖的阴险,才是他的真性情。唐甜倒不是畏惧他的威胁,只是话说到这份儿上再来害怕,好像挺多余。她嗤了声,转身就走。肖叶生不屈不挠,跟在她身后,“唐甜同志,你和我女儿还是朋友,我们弄成剑拔弩张的模样,你和她不是也尴尬?”唐甜觉得厌烦极了,没好气讽刺道:“肖县长,你和肖爱玲的关系,怕是还没我和她的好吧?你是一个什么样的父亲,自己心里没数吗?”她这一番话,让肖叶生的脸都挂不住。他心知肚明是一回事,但人翻出来又是一回事。肖叶生强撑着扯开僵硬的笑容,“我和小玲之间有些误会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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