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离开了袁老爷子这里,唐甜的心情也迟迟没有平复下来。小药精窝在唐甜怀里,嘟着红唇,“妈妈,爸爸不是他的妈妈的孩子吗?”唐甜听着她这和绕口令一样的话,忍不住失笑,“现在还没确定,需要我们查一查。”“爸爸什么时候回来鸭?”唐甜摸着她的小揪揪,笑道:“妈妈也不知道,但应该快了。”她将放大镜还回去,走出来见到段成虎愁容满面。他看见唐甜,主动走了过来,“唐甜,叔爷跟你打听个事儿。”唐甜点点头,“您说呗。”“你知道,我现在最惆怅的就是你志坚叔的婚事。我原以为他没有对象,可这几天有人跑到我面前说,他和妇联主任在一起了。我寻思着,你和薛主任好像挺熟?”唐甜一怔,这俩人在一起了?虽说她很欣赏薛成惠,但是她二婚,似乎还不育,段成虎肯定是不会同意的。段志坚不是他唯一的儿子,可那也是儿子呀,怎么可以无后。“您确定吗?会不会是误会……”毕竟这个年代,只要是一男一女走在一起,就能传出好些闲话出来。段成虎眉头拧得更紧了,“我都问了志坚了。唐甜啊,我原则上主张婚姻自由,但是他找了个二婚的,还……还不能生,这算怎么回事嘛!”小药精摆摆小手,“不是哟,薛阿姨可以生小宝宝哒,她只是有一丢丢小毛病。”她小手指捏起来,比划出半厘米的长短。真的只是一丢丢,吃个药药就好啦。段成虎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,小孩子的话怎么能当真。唐甜握住小药精的手,笑问:“您是不想让志坚叔和薛主任在一起是吗?”段成虎沉声叹气,“年龄大、二婚,其实这些都不是事儿!问题就在于,她不能生!可你志坚叔是打定主意要和她在一起,我是劝不动了。就想问问你,能不能帮忙和薛主任说说?”唐甜自然不可能上赶着得罪人,“其实只要薛主任能生育,其余的您还是可以接受的对吧?”小药精说没问题,那她相信肯定是没问题。段成虎点点头,“可问题就在于,她和严章结婚这么多年都没生孩子,怎么可能能生呢?”“儿孙自有儿孙福,您过于担心也没用,我找个时间帮你问问吧。”唐甜抱着小药精回家,将这件事压在心底。……过了几天,段延平从外面回来。他的出现向来是神不知鬼不觉,每次都把唐甜吓得够呛。这一次,唐甜没像往常那样娇斥,而是迫不及待拉着他说长命锁的事情。段延平听完,整个人陷入了沉默。他原以为自己应该是难受的,可没想到更多的是如释重负。“所以这些年她这样对我,只是因为我根本不是她生的?”唐甜点头,神色多了几分紧张,担心自己说错话戳到他痛处。段延平笑了声,揉揉她的脑袋,“我没事,只是有些惊讶,要说多伤心也没有。”“那你要回北城认亲吗?”唐甜低声问。段延平摇摇头,“这件事不急,等我把手头上的事情解决了,再来查这件事。”唐甜没再说什么。说话的功夫,王大娘上门了。“甜儿,准备好了吗?我们出发吧。”段延平挑眉,“去哪儿?”“我和大娘打算在公社开一家服装店,听说现在有不少人都在干个体户,我也想试试。”王大娘走进来,“哟,老三回来了?那正好,你跟我们一起去?”段延平还没开口,唐甜先拒绝了:“他不去,就我们过去就成了。”段延平摊摊手,“她说了,我不去。”小药精自己穿好了小鞋子,还背上了可爱的小包包,“妈妈,我们走叭!”段延平捏住她的小揪揪,“你不在家里陪爸爸?”小药精晃晃小脑袋,“爸爸,我和妈妈先约好了去公社,然后你才回来哒。妈妈说了,做事要有先来后到。”段延平松开她的小揪揪,把她拎到怀里揉了几下,“真是个有原则的好宝宝,去吧。”小药精在他脸上吧唧一口,触及到他脸上的胡渣,小表情有些嫌弃。“爸爸乖乖在家里待着,我回来给你带好吃哒。”租房子小药精坐在自行车后座,唐甜还给她戴上了个小帽子,她欢快地甩着两只小短腿。想到段延平,王大娘就忍不住问:“你俩之前都离婚了,部队那边是不是要重新打结婚报告?”唐甜顿了下,大家都不知道,她和段延平从来就没结过婚。“再等等吧。”现在陆续都在平反,很多人都回到了原来的岗位。她相信很快,“唯成分论”会被推翻。到时候她母亲的事情,也就不是问题了。两人骑着自行车一路到了公社,这边已经有些空置楼房挂着出租的信息。公社更是比以前热闹了不少。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租店面做生意,租不起的人基本就在路边支个摊子。二旺一早便在这里等着了,肖爱玲也在。两人上一年结婚之后,便搬到了县里住。二旺倒是想把王大娘接过来,可王大娘还是觉得在村里自在。肖爱玲亲昵地挽着她的手,“甜甜,我觉得要不你们去县里开店吧,公社这边也太小了。”大多数人还是比较喜欢扯布做衣裳,那样省钱,买成衣大家都嫌贵。“县里太远了,我们先在公社试试水,卖得好再去县里。”现在就去县里的话,每天骑自行车来回都够呛。“你们肯定卖得好!我那些朋友一直嚷着,问你们什么时候出新款呢。”唐甜笑了笑,“过段时间吧。”二旺提前在这里打听到了几家出租的房子,公社就这么大,他选的地段都不会太偏。可是看了几家,唐甜其实都不太满意。地段倒是好,但身边都是餐饮店,人流量还算密集,但是大多数是来吃饭的,而且周边环境不算好。不巧,二旺找的几个店面都是这边的。“二旺哥,供销社附近有没有好的店面?”二旺想了下,道:“倒是有一间,我本来也想带你们去看看的。可是我打听之后,那间店铺不仅贵,好像还有些纠纷。”唐甜再三思索,还是决定先过去看看。问题都是留给人解决的。“价格可以商量,你带我过去看看吧。”二旺只好领着她过去,供销社附近有专门的清洁工人打扫,环境倒是很好。旁边也有好几间空出来的房子很适合开店,问题就在于,只有一间招租,其他都不打算租出去。“就是这间屋子,我上次问,里头住了一位老太太,好像并不情愿把房子租出去。”唐甜看了一眼门口贴的招租信息,努努嘴:“不打算租出去为什么还贴这个。”二旺耸耸肩,“听说是她儿子想给租出去,老太太不肯。”唐甜还是想试试,抬手敲门。可能是敲得太温柔,里面完全没有动静。二旺抡起大拳头又敲了几下,“老太太,我们来租房子的。”过了一会儿,里面传来东西砸下来的声音。“我说了不租,滚!”二旺摸摸鼻子,“这个老太太脾气有点冲。”唐甜又敲了几下,“老太太,我是诚心想租您的房子,租金方面可以谈,您可以先开门吗?”老太太没再出声,过了一会儿,他们便听见侧边有开门声。随后,一个严肃的老太太走了出来。老太太头发花白,一丝不苟地裹在后面,五官瘦削,颧骨有点高,看起来很凶。唐甜脸上堆起笑容,“老太太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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