井转身朝山下跑去。大兴抱着孩子,搀着二婶怎么也追不上。二婶着急地喊道:“井,你的腿伤刚好,当心摔着。”井并不理会,只管发疯般的朝前跑。当她冲进家门,双手哆嗦着打开那个包袱时,发现里面除了一本手抄的药书和一封书信之外,别无他物。井一把拿过书信,打开来,只见上面写到:
井
我的女儿,不管你是否肯认我这个父亲,在这封书信里,我都要这么称呼你。因为当你打开这封书信的时候,为父已经远在天涯。
女儿,我知道,在你的心中,为父已经死了。可是当年为父并非是遗弃了你和你的母亲。为父外出为你母亲抓药归来的途中,因迷路掉下了悬崖。醒来后被一位过路的陌生人搭救。
可是就在到达陌生人家中的第二天,我和陌生人一起被抓进了监狱。在监狱中我才知道,搭救我的陌生人是一位中医学院的老教授。后来我和老教授都被送到边疆的农场接受劳动改造。一晃二十年过去了。为父从监狱出来后,已经无有颜面再去寻找你的母亲。为父从此心灰意冷,之后又阴差阳错地步入了空门。
女儿,为父在这封信里再次写了那首《风花落尽》给你,因为它和那把红笛是父母唯一能留给你的东西。这首曲子也是当年我写给你母亲的。你母亲是大户人家的女儿,并非传说中的巫女。她因家里被抄,与家人走散,然后跟随我流亡到栀子山。
红笛是她先辈的遗物,也并非传言中的巫女标志。在二十年后的今天,我想我的女儿能够理解《风花落尽》和那把红笛的价值和真正意义,希望你和你爱的人保管好它们。
如今父亲身为出家人,也不好对你多说什么,但也并非对你毫无感知。无奈你我父女空门、尘世两茫茫。如果我们父女今生缘分未了,相信将来一定还会有相见的日子。所以为父在此谨嘱女儿:今后不管你身处何地,都无须再打听为父的下落。这也是父亲对你唯一的要求。
至于你的情况,为父不知道你从哪里来,遭遇了什么样的不幸和挫折。但有一点为父是清楚的,那就是你不属于白茶村,就像你母亲当年不属于栀子村一样。希望你早作打算,以免害了自己,也害了大兴。
最后,包袱里有手抄的药书一本,上面是我在狱中多年抄录的药方。为父想送给大兴,以答谢他对你的救命之恩。
父:朱大海
井尚未看完书信,已经泪流满面。二婶在一旁着急地说道:“你先别哭,闺女,你告诉二婶,慧能师傅在信里都写了些啥?”大兴从井的手里接过书信,看了一眼说道:“慧能师傅是井妹妹的父亲。”
二婶惊诧得瞪圆了双眼:“老天爷,怎么会是这样啊?”
井哭着说:“我和父亲失散二十多年了,好不容易遇见了,他却又走了。”井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像个泪人似的。二婶懊恼得直叹气说:“唉,都怪我这个该死的老婆子,慧能师傅来送包袱的时候,我就该问问清楚,不该让他走。”
井哭着说:“二婶,不关你的事,是父亲不想认我。”接下来,井哭了好一阵子,然后才拿起那本药书说,“父亲说这本书是送给大兴哥的,里面有很多药方。”
大兴拒绝说:“我不能要,这是你父亲的东西,应该你留着。”二婶也跟着劝慰井。但最后井还是执意将药书交给了大兴,并督促他日夜苦读。她认为遵从父亲的愿望是她唯一能尽的孝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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