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近傍晚,兰嫂命人备了一桌酒宴要为墨逸之洗尘。
满桌山珍海味美酒佳肴。
但大大的圆桌前,却只有一双碗筷,一个凳子。
墨逸之沉默的坐着,沉默的用饭,一室侍婢沉默的为她布菜倒酒。
一切都好像在演默剧一般,没有一点声响。
墨逸之甚至想要故意碰撞杯碗,发出清脆的响声,以证明时间依旧在流动。
只用了不多,放下碗筷,侍婢递上茶盏漱了漱口,锦帕轻拭唇角,一切自然而然。
此时已不再是那个军中席地而坐,端着崩瓷的大碗吃着水煮白肉与粗粮馒头的小兵士了,而是越国都城中的一名身世清贵的高官公子。
连墨逸之自己都没有想到,他会适应的这么快……
回到云霞楼,命侍婢取了几壶酒来,又叫上了明宽。
二人也不摆桌碗,只在园子里的石桌上喝了起来。
明月当空,夏风和暖,墨逸之一身银月色广袖长衫,长发松松的绑在脑后,满身随意之姿。
“上一次公子回都城,我无缘得见,这算起来,竟与公子有十年未见了。”明宽看着墨逸之说。
墨逸之唇角扯了扯,自斟自饮一杯。
见墨逸之不说话,明宽问:“公子,有心事?”
墨逸之一丝苦笑:“我的身份你是知道的。”
从小一起长大,明宽自然知道墨逸之是女儿身。当时佯说墨大将军小女儿夭折之时,明宽几回哭晕了过去,后来墨逸之着了男装出现在众人面前,虽然没有点破,但是明宽却笑了。
从此墨逸之的身世,在明宽而言,就是二人心照不宣的秘密。
明宽听了墨逸之的话,笑的不以为然:“那又如何,公子如今是天定神器之主,即便有所纰漏,皇上也不过几声斥责而已。”
墨逸之抬眼看向明宽:“你倒是看的通透。”
明宽笑着说:“此事并非我看的通透,而是公子关心则乱,天定神器并非儿戏,就像一根定心针插在了越国百姓的心里。
人们不会在意那个神器的主人是谁,只要神器在越国就够了。”
墨逸之执着酒盏笑了起来:“这道理我虽明白,可事情临到自己头上,哪里又有那么容易释怀。”
明宽说:“公子自小便心思慎密虽是好事,但同时自也会多思烦忧,若在我看来,既然事已至此,何不潇潇洒洒的既来之则安之。”
墨逸之笑说:“你这洒脱的性子倒是不错。”
“哈哈哈,”明宽朗笑:“公子可还记得,小时候公子与我说过,开心也是一天,不开心也是一天,都是一天,为什么不让自己开心一点呢。”
墨逸之转着酒盏:“我还说过这样的至理名言。”
心境不同,有些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。
明宽举杯:“当年我欲随大将军去边关,可将军念母亲身边无人照顾,只我独子不肯带我涉险。
不能与公子同行军中一直都是明宽心中一大憾事,公子现下既然回到了都城,明宽虽无德无才,但愿鞍前马后侍奉公子,不求与公子有福同享,但求与公子有难同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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