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低头望她,等她靠近时已吝啬收回笑容,端出严肃与木然,&ldo;不算久,这是我的工作。&rdo;而她的胸腔被爱装满,只要他不属于蒋琬,任何拒绝与冷漠她都能承受,&ldo;说得对,男朋友也是一份工,不是人人都能做,好多人只能被迫孤独终老,阿劲,你遇到我真的好幸运。&rdo;他今日练拳时策划完整的一席话都被她堵回去,连他都要惊讶,江楚楚扭伤脚之后转成另一人,再不躲躲藏藏欲言又止,从今后她每一句都直白又……可爱。肖劲不懂,这正是爱的力量。少女的青涩心事一旦揭开,当即被青春期冲动与勇敢撑起,时时刻刻鼓动她、做她坚强后盾、令她果敢前行。他迟早要败,败给对世界所有陈旧规则无所畏惧的少女江楚楚。他只好转身上车,而她与早晨保持一致,坐在副驾驶,快速系好安全带,双腿并拢腰背挺直,乖乖好学生模样。&ldo;我们去哪里吃晚饭?&rdo;肖劲发动汽车,瞥她一眼,&ldo;你不是在减肥?&rdo;&ldo;突然决定不再减下去。&rdo;她的回答在意料之中,但后半句更出彩,&ldo;多吃猪手同黄油,撑一撑可以长到dcup。&rdo;&ldo;咳咳咳‐‐&rdo;这回是被口水呛住,咳得快要远离方向盘。江楚楚面不改色继续说:&ldo;我看报道,本埠女性七成以上是飞机场。肖劲,你不中意我也要中意我的cup呀。&rdo;他掩住嘴,继续咳,企图遮盖耳廓陡然飙升的温度。&ldo;你今晚还有补习课。&rdo;他适时提醒。&ldo;补习课哪里比得上男朋友?有你,我爹地都要让位。&rdo;讲情话有天赋,信手拈来都是甜言蜜语。&ldo;六月就要参加联考。&rdo;&ldo;我也可以直接嫁给你从此就当家庭主妇,还读什么书?&rdo;说完就后悔,要靠自己解嘲,&ldo;好啦,开玩笑的啦。都市女性要经济独立又要照顾家庭,我为你,吃钢筋饮铁水也要扛起来。&rdo;车停在九郎大厦负一楼,地下停车场灯光昏暗场地空旷,他拉上手刹,预备与她深谈。她同样解下安全带,等他开口。但他是紧张焦灼,她是好整以暇,就等他出手,接下来才好接招拆招。他正坐,仍旧面对前方一辆丰田越野车,&ldo;阿楚,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,你想要的……我一样都给不了。&rdo;她沉着冷静,剥皮拆骨,一句一句分析,&ldo;我想的是哪种人,你又是哪种人?你解释给我听。&rdo;肖劲说:&ldo;你想要一个谈起来风风光光,带出门人人羡慕的玩伴,但感情的事不可以拿来玩。&rdo;楚楚回应,&ldo;你又知道我只是玩玩而已?肖劲,当天晚上我同你讲的话你都当耳旁风是不是?要我去楼底拉横幅去电视台打广告才能证明我爱你不是玩玩而已?&rdo;&ldo;你还小,未来还有一万种可能。&rdo;&ldo;我就知道你要讲这个……&rdo;正中下怀,她几乎是不屑地转过头,去看车窗外紧挨的一辆黑色宝马车,&ldo;就因为我年纪小,所以我不配谈爱情,不配喜欢你?那多大年纪才够资格?像蒋琬一样二十五岁够不够?四十几岁老夫妻一样出轨的出轨,离婚的离婚,这就叫作负责?肖劲,你未免太不讲道理。&rdo;&ldo;蒋琬?和她有关?&rdo;&ldo;当然,她现在是我头号敌人。&rdo;他猜不透,也不与她多做纠缠。他想要劝服她,却也并不期待结果发生。肖劲矛盾得要撞墙,从前掩护、攻坚、过刑都抵不过今天犹豫不决进退维谷。最终,一切无法宣泄无法讲明的心事只能化作一声长叹,&ldo;我怕你将来后悔。&rdo;楚楚固执、坚定不移,&ldo;我现在放弃,下一面就要后悔,哪等得到将来。&rdo;他在她纯直炽烈的目光下无所遁形,他成为一个微小卑劣的叛逃者,因他尝过人生种种苦难,不愿她承受任何艰辛,他的祈盼是什么?恐怕连他自己都未能真正看清。肖劲依然推拒,&ldo;我远不如你想象中好。&rdo;&ldo;你又不是我,你怎么知道我想象中的肖劲是什么样子?&rdo;&ldo;阿楚,我不是在跟你辩论。&rdo;他终于肯转过身面对她,却不期然对上她泛红含泪的眼睛,是这浑浊世界仅存的一对水晶琉璃,太珍贵,太易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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