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家镇每半个月都有一次大集。
四月初一这一天,又到了赶集的日子,张家镇周边附近的人们都忙碌起来,离得远的甚至天不亮就出发,或走路或乘车,前往张家镇赶集。
林小桃换上了一身浅绿色的春装,对着桌面上巴掌大的铜镜非常不满意的照了半天,仍然只能一脸遗憾的摇头:“太糟糕了,完全看不出我长啥样来。”
绿绿一边替她梳头一边笑:“我的好小姐,你天生丽质难自弃,不用照镜子也美得很!”
“是吗是吗?”林小桃捧着脸应和着绿绿的打趣:“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有没有?眉如远黛肤若凝脂有没有?人比桃花俏有没有?”
绿绿笑的都要站不稳了:“行了行了,再说下去我就没办法替你梳头了!”
其实林小桃说的不错,女大十八变,她确实变漂亮了。稚气的包子脸逐渐退去了孩童的圆润,显露出属于少女的线条来;一双清亮的眼睛,灵活又有神;她又十分的爱笑,甜美的笑容为她本来只有七分的美貌,硬是加上两分的耀眼来,叫人看在眼里,再怎么铁石心肠的人内心里也要柔软一块。
“不要这么酸溜溜的羡慕嫉妒恨,我的绿绿姐姐才是大美人呢!”林小桃连忙拍绿绿的马屁。
绿绿没接话,只是手中不听,替林小桃将碎发都梳拢,在头顶盘了两个包包。
“不要包包头了,我都这么大人了,再装嫩出去要叫人笑话!”林小桃抗议了几句,尽管她背对着绿绿看不到绿绿的表情,却也知道绿绿不太开心。
绿绿要比林小桃大两岁,再过两个月,就要及笄了。十五岁的大姑娘,有谁会不在意自己的相貌呢?
从前绿绿不过是一个贫穷农家女,后来卖做林小桃的丫鬟,她倒也不怎么在意自己脸上的胎记,反正一个丫鬟嘛,运气最好也不过就是主子给配个人,美丑什么的也无关紧要;可是现在,林小桃给她改了姓林,改了身份是林家大小姐,虽然她依然习惯性的照顾着林小桃的饮食起居,但走到外头去,人人见了她都要行礼称呼一声绿绿小姐。这种时候,她就无法不在意自己那几乎覆盖了半张脸的胎记了。
林小桃叹了口气,她还真是没什么办法。她给绿绿买了许多的胭脂花粉,但除非像糊墙一样在脸上覆上厚厚一层,否则绝对遮盖不掉那胎记的颜色。
绿绿一回也不肯往脸上涂抹,她总是笑着说,涂了像什么样,一边说话一边往下掉粉么?再说,难不成一辈子不洗脸?
林小桃听得出绿绿的语气,硬撑出来的不当回事儿,其实心里难过的要死。
绿绿替林小桃拆散了包包头,重梳了一个发型之后,才发现林小桃一直沉默着。她抱着林小桃的肩膀趴下身说:“好啦我的大美人妹妹,瞧着镜子里的自己这么瞧不够,一眼也不肯眨?”
林小桃嘿嘿一笑,跳起身来岔开话题:“我去打小四的屁股,这都什么时辰了他还没起,再晚不带他去赶集了!”说完林小桃就跑出了房间。
绿绿望着林小桃离去的背影,轻轻叹了口气,顺手就将桌面的铜镜收进了妆盒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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