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止说书人,在场听众都惊了。因这分明是两个不同的声音,说书人是青年男子装扮,腹语者完全就是个少不更事的女娃娃,尚带着几分稚气。
好戏正式上演!
每个人心知肚明,这演出只是以说书作个开场的引子,真正的噱头是这一人双声的腹语术。不过如此背道而驰的两个声音,即便是擅变化的妖怪们也不免啧啧称奇,甚而猜测,莫非那肚子里还真住了个小人?!
我揪着阿布不停问:&ldo;嗳嗳,是怎么回事儿?这是什么妖怪?说嘛说嘛,告诉我嘛!&rdo;
阿布被我扯得摇来晃去,衣裳都从快从肩头滑下来了,就是不说。笑起张莫测高深的面孔,尽是望着台上的艺人。
两个声音吵得不可开交。
青年斥责:&ldo;你啥时候住进来的?&rdo;
女娃反唇相讥:&ldo;关你什么事啊?&rdo;
&ldo;这是我的身体,我的!&rdo;
&ldo;关我什么事啊?&rdo;
&ldo;你占着我的身体不给我打招呼还有理啦?&rdo;
&ldo;关你什么事啊?&rdo;
&ldo;怎么不关我事了?听清楚没?这是我的身体,我说了算,你得听我的。&rdo;
&ldo;关我什么事啊?&rdo;
青年疯了。
&ldo;你会说点儿别的么?&rdo;
&ldo;关你什么事啊?&rdo;
青年脸都黑了,咬牙切齿。
&ldo;有种你给我出来!&rdo;
&ldo;有本事你进来呀!&rdo;
&ldo;你出不出来?&rdo;
&ldo;不!&rdo;
&ldo;行!&rdo;青年不知从哪儿变了把匕首出来,刀尖冲着自己腹部,恶狠狠叫嚣,&ldo;我扎死你!&rdo;
&ldo;你这样自己不也死了吗?&rdo;
&ldo;对呀!&rdo;
底下哄笑!
青年扔了匕首,又摸出一个小净瓶,拔了瓶塞子放在肚子前,&ldo;我毒死你!&rdo;
&ldo;那这样你不也会中毒吗?&rdo;
这回青年可得意了:&ldo;哈,哈,哈,无知小儿,没想到吧,我是不怕毒物的!&rdo;
言罢,青年仰头,将小净瓶中的液体一饮而尽。
场中一片静默,原先还玩笑着看这一场闹剧的观众们都震惊了。没人想到这或许是一场真实的争吵,更料不到青年真就将□□饮下。我们侥幸地希望那仅仅不过是虚张,一切都只是预设的戏码。
然而,惨烈的呼救声在此刻传来。
啊啊啊啊‐‐‐‐
青年腹中的女娃在痛苦□□,那样的沙哑,仿佛咽喉正被火灼烧。
青年的肚皮伴着那喊声抽动、起伏。
作为妖怪我见过各种匪夷所思,更见过世间很多极致的丑陋和恐怖,我从没有过&ldo;吓死了&rdo;的体会。死,是人类才会有的程度副词。妖怪长生不死,我们的极致不是死,而是生不如死。
可现在,我却微妙地感觉到了&ldo;吓死了&rdo;的状态。谋杀并不新鲜,但其实,我听过那么多故事,战争和杀戮,背叛和坚守,文字幻化成画面在心中重演,可真实的死亡,活生生的消失,除了温凉与白远的战斗,我并不曾有如此直观的接触。甚至,白远的死对我来说更像是一场宿命的结束,将她从红尘无妄中解脱。
恨与仇视,争锋相对你死我活,原来,我竟从来当作是故事,而非真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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