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步瞻向来不喜欢带着佣人,此时此刻,左右也没有下人。
&esp;&esp;他从一侧的妆台上取过一把鸾剪,咔嚓一声,剪下自己的一缕发。
&esp;&esp;见状,姜泠立马明白他是想与自己结发。
&esp;&esp;成亲、结发、合卺他似乎想要将那日未完成之事,从头到尾地与她再做一遍。
&esp;&esp;新娘子目光微动,从新郎官手里头接过那一把锋利的鸾剪。
&esp;&esp;姜泠本是盘着发,发髻精致而华贵,取过剪刀后,她用小拇指轻勾下一缕乌黑柔顺的发丝。这几缕发丝愈发衬托得她柔美可人,引得身前男子眸光又是一软,温和地看着她剪下那一缕秀发。
&esp;&esp;不知是不是夜色与灯火的原因,姜泠竟觉得身前之人的目光十分温柔。
&esp;&esp;陛下。
&esp;&esp;她将青丝递给他。
&esp;&esp;男人手指白皙修长,将二人发丝打成一个漂亮的结,结发便算是完成了。
&esp;&esp;下一步,便到了合卺。
&esp;&esp;看见那两杯合卺酒,姜泠忽然一紧张,她抿了抿唇,手指暗暗攥住衣袖。所幸步瞻并未察觉出异样,径直走到桌案之前,将那两个盛满了合卺酒的瓠瓜拿过来。
&esp;&esp;他一袭红衣,身形修长笔挺,步子亦是迈得极稳。
&esp;&esp;所谓合卺,便是成婚时新郎新娘在洞房之前,以瓠瓜盛酒。倒酒时先将瓠瓜一分为二,再于瓢中倒满喜酒。因喜酒以苦涩的瓠瓜作容器,合卺酒中便会掺杂着淡淡的苦味。这也寓意着新婚之后,夫妻二人同甘共苦、荣辱与共。
&esp;&esp;姜泠死死盯着那个被自己掺了药的瓜瓢,见对方递来另一瓢时,才将一颗心缓缓放下。
&esp;&esp;她手指纤细,接过那一瓢酒。
&esp;&esp;担心被对方察觉出异样,她敛目垂容,不敢多看步瞻一眼。
&esp;&esp;交杯时,她攥紧酒器,仰头一饮而尽。
&esp;&esp;酒液顺着喉舌一路滑下,辛辣间带着苦涩之意,令姜泠忍不住蹙眉,下一刻已弯下身形,猛烈地咳嗽起来。
&esp;&esp;这酒好辣。
&esp;&esp;辣得她满脸涨红,喉咙如同刀割般难受。
&esp;&esp;步瞻低垂下眼,看着她咳嗽完,尔后递来一方干净的帕。姜泠道了声谢,将唇角边的酒渍拭净。方一抬起头,便看见对方若有所思的一双眼。
&esp;&esp;没来由的,她的眼皮突突一跳。
&esp;&esp;夜色浓稠如墨,男人的眸子亦是一片漆黑。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,目光中竟带了几分审视。这般冷冰冰的、如刀片一般锐利的眼神,让本就心虚的姜泠愈发受不住。她将方帕攥紧了,又放下。
&esp;&esp;就在这时候,耳边冷不丁响起一声:
&esp;&esp;酒太辣吗?
&esp;&esp;不知为何,步瞻的声音忽然冷淡下来。
&esp;&esp;姜泠只得小心应答道:回陛下,臣妾不大会饮酒。
&esp;&esp;说这话时,少女眸光扑朔了几分。引得男人目光再度垂下,于她面上缓缓打量。
&esp;&esp;他的目光精细而锐利。
&esp;&esp;原本漆黑幽深的眸子,在黑黝黝夜色的衬托之下,愈显得深沉而逼仄。他轻轻挑了挑眉,看着她,慢条斯理道:你方才喝得有些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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