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都鼓掌称道,连儒士也惊叹:“解释得真妙,莫非是词中高人?”
“没有什么高人,只有冥顽不灵的人,整天想着才子佳人,女人被抛弃,红颜薄命,把我们女子说的,好像离了男子,就是被抛弃一样……”小蝶轻嗔道。
采莲看到小蝶回来,也略高兴,就说:“你既然这样聪慧,善解灯谜,我也去猜一个。你来帮我想想谜底。”她就用挑了个灯笼,用发簪戳开,取出里面的纸帛,念道:“一掷千金。打一人品。”
众人忙起哄道:“哦呀,姑娘,这次可不是我们总想着女人被抛弃、红颜薄命,千金,谁都知道是指女子,掷就是抛弃,所以,谜底明明就是弃妇嘛!”
采莲听见,双手发抖,脸色微变,看着丈夫,又瞥了一眼小蝶,心有点乱。
湘竹淡笑道:“未必。这一掷千金的谐音,是一子千金,俗话说,浪子回头千金不换,好男人尤胜千金,尤其知错就改的男人,佛家说,能够及时醒悟,就是善男子,因此谜底应当为,知错能改,善莫大焉。”
众人又鼓掌道:“我们果然是冥顽不灵的人,只会想到女子被抛弃的事,是啊,若总是说女子被抛弃,岂不是都在说男人太坏,世上还是有很多知错就改、及时醒悟的好男子。”
那个儒士笑道:“这位公子高才,不如你也来抽个灯谜,看看你能否猜透自己的迷!”
湘竹就借夫人的簪子,挑了一个灯谜,自念道:“绸缪束薪,三星在天。今夕何夕,见此良人?子兮子兮,如此良人何?打一人物。”又自解说:“此诗源出《诗经》,若依从文字之意,是说有个男子在山中砍柴,抬眼望已是星夜,于是感叹何时才能见到心中思慕的她呢?这时他的心上人出现了,便问,我所爱的男子呀,你就算见到我,又能怎样呢!”
儒士笑叹道:“这位公子解诗可是依从自己的心事吗,言为心声,倒是极为缠绵深情。此诗本是说男女成婚之事,到你口中却是男女幽会密约,呵呵……”
“什么意思吗,你倒是详解!”那些来猜灯谜的女子不十分懂诗词,却喜欢听男女情事。
儒士笑道:“好吧,我就做一回夫子。这绸缪是布匹,喻女子穿着嫁衣;束薪是捆缚着的柴禾,比喻要出嫁的女子从此有了归宿,但也受束缚了。三星在天,乃是出嫁的良辰。良人,是她要嫁的那个人。因此全诗是在说,要嫁娶的人,期待成婚之喜快快到来,正合这七夕夜,尚未婚配的天下男人女人的心愿。”众人都点头称是。
“我知道这个谜底是什么!”有个打扮招摇,艳目红唇的女子扭过来,持着团扇半遮面,娇笑道:“男要娶,女要嫁,此事还有什么可猜的,谁都知道。关键就在这出嫁的良辰……三星在天,这是个什么兆头,你们猜猜?男女幽会密约,暗语是什么?牛郎织女鹊桥相会!牛郎、织女是比翼双飞,两星在天,这三星在天就是说此婚事必定会有插足者,哈哈……”
她所经过之处,异香扑鼻,那些男女偶有咳嗽,捂住鼻息。小蝶看见她的狐尾,心知又逢上妖女了,瞥见采莲的脸略僵,就慌乱起来,后悔又回来见他们夫妇。湘竹也红脸不语,与夫人比肩,不敢再看小蝶。
儒士见无人可猜出,叹息道:“众人竟然都不知道谜底,实在令在下失望。这位女子只说了皮毛,但没有说对真意。大家想想三星在天,银河如钩,这是一个什么字?打一人物,乃是众生都有的,那会是什么?”
“银河如钩,三星在天……在左右,好像……是个心字!莫非谜底是心!”众人恍悟道。
“是啊,凡夫都猜不透自己的心,我这谜白设了!算了,算了,天色已晚,都回去歇息吧,猜了许多谜,说的尽是男女之事……”儒士要收场,众人都慨叹散去。
他收灯笼时,小蝶见狐女不走,就也留下来,在不远处暗中盯着她。湘竹这次不敢明目张胆来唤她,眼见妻子不理不睬,自顾走路,小蝶也对他不理不睬,不愿跟从,心甚为彷徨,只好随妻子回家去了。月色之下,都在孤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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