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次醒来时,四周已经漆黑,静悄悄的一片,看向窗外,却只能看见黑暗中隐没的屋檐,我只觉得疼痛,全身上下,从里到外,没有一处不是撕裂的痛着。曾经想过,没有了这个孩子,我就没有了痛苦,我就可以远离卓南风,可是,真到失去这个孩子的时候,我才明白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,早已远远超过了之前承受的。或许是老天已经可怜我了,断了一切纠葛,我从此也就能和卓南风两清了。没有了爱,也就没有了恨,我再也不用在爱恨之间纠缠,挣扎,终于解脱了。
“蓦然,你醒了?”
突如其来的声音,吓了我一跳,转过脸去,在黑暗中,只能看见卓南风身影的轮廓,和他闪闪发光的双眸,曾几何时,这双深邃而发光的双眸,不过昙花一现,就轻易的拿去了我的魂魄。
“你饿了吧,吃点东西。”说着,他似乎起身要去开灯,我赶紧拉住了他,他停住,转过身,问我:“怎么了?”我声音嘶哑的说:“不要开灯,我没有胃口。”
卓南风又坐回了椅子上,黑暗中只能听到我们两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,我轻声的问:“我昏迷多久了?”卓南风沉沉的说:“三天了。”
原来才三天,我多希望是三年,一夜就带走了一年。卓南风忽然咳了两声,接着说:“你吃些东西吧,不然身体撑不住的。”
为什么上天还是这么残忍,既然有了一场车祸,何不一下子收了我的命,若是要安排我醒来,为什么又不能像电视剧一样,让我失忆?经历生死之后,我依然记得过往今生,依然把我折磨的如同翻来覆去的死。
我淡淡的说:“死了,也倒好了。”
“你死了,那你身边的人呢?也不再管他们的伤心与否了吗?”卓南风忽然提高了声音,以致他说完之后,声音在房间里回响,久久的不能散去。
卓南风再次起身,我没有阻拦他,他打开微弱的壁灯,打开床头柜上的保温桶,在小碗里倒了些粥,然后用勺子舀起来,吹了吹,再用嘴唇试了试温度,递在我嘴边,我迟疑了一下,还是张嘴吃了。
或许是太久没有吃东西了,只觉得沾了米香,顿时全身有了温度,人也精神了许多,我吃的很慢,但是却吃了两小碗。放下碗后,我对卓南风说:“你回去吧。”卓南风并没有理会我,只是起身收拾好餐具后,把椅子一拉,摊开来成了一张床,他合衣躺下,关上了灯,对我说:“早些休息吧。”
我静静的躺在病床上,忽然发现在这一刻,我的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,什么都想不起,也不再思量,只是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或者窗外,不能合眼。今夜的天空特别的静,没有星星,没有光芒,只是远处的灯光映亮了天际,浑浊的橙色,像是夜幕刚降临的时候。潇潇的风声,打破了本该有的宁静。
卓南风轻咳了两声,我的心也跟着震动了两下,原来他也没有睡着。还记得是多久之前,我们也是这样合衣睡着,但是却各有思量,睁着眼睛到了天明。那时的我,思考的是怎样要在一起,而现在,思考的是怎样要分开?人真是奇特的动物,总是轰轰烈烈笃定的想要在一起,然后又清清淡淡断然的要分开。这两年中,我像是被拉着要成长,可这飞速成长带来的伤痛,早已让我伤痕累累,不过一夕之间,生死都已经相隔,我却仍然苟且的活着。凤凰涅槃,浴火重生,可我的重生呢?这破茧成蝶的痛,何时才是尽头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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