葛辅国嘟囔道:“你小子又来诳我,真是柳将军说的?”
杨青羽听一提柳奉年,他话有松动,偷笑一阵,又故作严肃道:“怎么老葛,你是不信我,还是不信柳将军!就要你一坛,下次我来,还你十坛。”
葛辅国轻哼一声:“别,别还我了,下次你别来了。”说完,骂骂咧咧走到一犄角处翻找。
还在搬挪东西,柳奉年跨了进来,道:“葛将军,上我哪儿去搬吧。”
葛辅国雀跃难抑,眉眼都挤弯了,笑呵呵道:“这就去,这就去。”
柳奉年瞥了一眼杨青羽,道:“二弟,我正找你呢,走,去你帐里。”
二人回到杨青羽帐中,除了沈末独坐,桌上还摆上了好几坛酒。杨青羽喜道:“还是大哥知我啊。”
柳奉年笑道:“你二人一见,我就知道沈兄弟跟你交情不浅,我特地挑了几坛好的,一起尝尝。”说完就开封倒酒。
沈末赞道:“还以为这营中都是大老粗,没想到还有柳将军这等儒将,难怪杨兄要认你做大哥了。”
杨青羽一拍沈末肩头:“我那是慧眼识珠,我跟大哥结拜的时候,他还是个布衣,你瞧瞧,转眼就成了将军。”
柳奉年应道:“二弟说得不错,我们结识于布衣,现在又同朝为将,此等际遇,实属难得啊。”聊得兴起,几人酒也喝得猛了,碗直碰的“铛啷”作响。
杨青羽有点微醺,借着醉意,问向柳奉年道:“大哥,有件事我想问问你?”
柳奉年对他向来襟怀坦荡,知无不言,脱口道:“二弟尽管问!”
杨青羽迟疑片刻道:“顾门主是你师父?”
一直只当柳奉年就是一读书人,能巍科高中自然实属应当,但何以能如此知兵事,懂兵法?想到自己是在横亘山中自小跟夹骨重云习练,才能一到战阵一展所长。而柳奉年的一身本事又是何处得来,初时只当是他善读书、会读书,历代文人深晓兵事也并不鲜见,只是今日听他尊顾倾城为师父,确乎吃惊不小。
柳奉年毫不隐晦,直道:“是啊,我尊顾前辈为师,但他却并未收我入门。”
杨青羽讶然:“这又是为何?”
沈末接过话头:“鬼谷门下有门规,门下弟子不得入仕。”
柳奉年点了点头,继道:“师父没教我武功,只授了兵法...师父天人之才,倘若真能拜在他门下,不入仕也可。”
沈末倍感艳羡道:“陆师伯曾臧否天下人物,誉扬门主为百年第一,谁能得他指点,那是三生造化。”
柳奉年起身斟满三碗酒,问道:“这仗眼看就要打完了,二弟你有什么打算?”
沈末问道:“要打完了?不是把城围了攻不下来么?”
柳奉年道:“若是决堤灌城,镇城指日可取,只是城内还有许多百姓,大水淹城,百姓也必受殃及。我跟二弟还有李大人已经订好了计策,也已呈报了叶军门,只要依计行事,镇城必破。”
杨青羽点头赞许,倏儿道:“大哥,仗打完我就走,这官场上的名堂多,我还是不想掺和。”
柳奉年猜他是因魏学臣被参劾罢官一事心有芥蒂,遂道:“魏部堂离军时,我去送了他。部堂说朝廷暗蠹丛生,自庙堂到边野,沆瀣连枝,上下谄媚。君臣也是离心离德,各揣私心。非臣不忠,非君不明,都只是利弊权衡下的一颗子而已。”
杨青羽道:“魏部堂有大功于朝廷,全军都心悦诚服,朝廷是非不论,让人心寒。”
柳奉年道:“战事殚费国帑,劳民伤财,魏部堂初核了巴拜之乱所虚耗的军需粮草,该有两百余万两银子,户部再无力度支。匹夫无罪,为了战事早定,只有拿魏部堂罢官促战,以震慑军心。”
既又宽慰道:“二弟也无需介怀。你天性散漫,不喜拘束,为兄也觉得还是江湖适合你。”
说完又向沈末道:“明日一早,我们就要回城,沈兄弟可愿意同往。”
沈末不解其意,看向杨青羽。杨青羽道:“需要你帮忙,我们混进镇城去。”
沈末点头道:“同去!”
柳奉年敬过一碗酒,道:“你们尽管喝,酒管够,我还得去邀个人。”说完抱起一坛酒,出了帐。
柳奉年出帐,见玉蟾高挂,才知夜已深了。今日兴致高,多喝了几大碗,步子有些踉跄。借着月色来到吕朝帐前,看到夹缝处灯光熹微,知他还未寝,唤道:“吕兄可在帐中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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