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这里的氧气情况怎么样?&rdo;
她仰起头,努力的想读懂我的表情。
&ldo;为什么你突然担心起来了?&rdo;
&ldo;告诉我现在是百分之多少。&rdo;
她又打量了我一番。在我的肩膀旁,我注意到,每隔几秒钟就下到一个新的层面。薇儿的表情也开始发生巨大的变化。她的下嘴唇开始发颤。在过了五千英尺后,她终于和我有了相同的感觉:我们信心十足来到这里,我们不顾一切乘坐第一个电梯,可是再坚持往下走未免太愚蠢了。但是那一刻她道出了我的所有恐惧──她认为我的计划落空了──她在害怕,似乎随时都可能倒下。
&ldo;氧气怎么样了?&rdo;我又问了一遍。
&ldo;哈里斯……我想上去……&rdo;
&ldo;告诉我数字就行,薇儿。&rdo;
&ldo;但是──&rdo;
&ldo;告诉我数字!&rdo;
她低头查看检测仪,检测仪却差一点从手中滑落。她满头大汗,不仅仅是她,我们周围的一切都是如此。顶上微微袭来的凉风早已不在了。在这些层面上,我们下得越低就觉得越热──而薇儿也越来越抓不稳。
&ldo;十九……我们已经下降到十九了,&rdo;她结结巴巴的说着,咳嗽着,还捂着喉咙。百分之十九还在正常范围内,但是她却再也无法保持镇定。她的胸部开始有明显的起伏,她挣扎着向身后的墙靠去。我的呼吸仍然正常。
她的身体开始颤抖,但并不是因为升降梯的摇摆,是她自己已经不能自持。她面色苍白,嘴巴微张。接着身体抖动得更加厉害,甚至站不稳,喘气声越来越重。检测仪从她手中掉了下来,砸在地板上。哦,不。如果她换气过度……
升降梯还在以每小时四十英里的速度下坠。薇儿注视着我,以一种求助的目光,睁大眼睛盯着我。&ldo;嗯……&rdo;她紧紧按住胸口,发出一声长长的喘气声,摊倒在地上。
&ldo;薇儿!……&rdo;
当升降梯倒向右侧的时候,我向她那边跳了过去。失去了平衡后,升降梯猛地向左翻去,我的肩膀一下子撞到了墙上。整个胳膊都感到了撞击的疼痛。薇儿仍然在喘息着,突然的撞击使她向下滑去。我慢慢的移动自己的膝盖,向她摸去,正当她的脸马上要撞上墙的时候,一把抓住了她。
我把她翻了个身,抱在自己的怀里。她的头盔掉在了地上,眼睛不停的来回打量着,惊慌不已。&ldo;我来了,薇儿……我来了……&rdo;我不停的在她耳边重复着这句话。她把头躺在我的腿上,试着调整呼吸,但是我们下得越深,感觉越热,也越透不上气。我添了添上唇的汗水。这里已经超过九十度了。
&ldo;发生──发生了什么?&rdo;薇儿问道。当她抬头看我时,泪水顺着鬓角流到了头发中。
&ldo;热度是正常的……只是上面岩石的压力……还有我们正在靠近地心……&rdo;
&ldo;氧气呢?&rdo;她吃力的问。
我转过身去看她身旁的测试仪。当我把探照灯对准数字屏时,指示在百分之十九点六到十九点四之间。
&ldo;保持稳定。&rdo;我告诉她。
&ldo;你在说谎?不要骗……&rdo;
没工夫让她惴惴不安了,&ldo;我们会没事的,薇儿……深呼吸。&rdo;
我也按照自己的话,深深的吸一口气,热空气──真好像在洗桑拿浴时的热气──烫着我的肺。汗水顺着脸颊淌了下来,弄湿了鼻尖。
我跪在薇儿身后,脱去了她的橙色背心和夹克衫,让她的身体前倾,头搭在双膝之间。她的脖子后面已经湿透了,汗水顺着脖子淌向后背,浸湿了衬衣。&ldo;深呼吸……深呼吸……&rdo;我告诉她。
她轻轻地说了几个字,可是升降梯还在向下行驶,墙两侧传来的隆隆声太吵了,我根本听不到她说了什么。三十秒钟内闪过了一……二……三个隧道入口。我们已经接近七千英尺了。
&ldo;快到了……&rdo;我把双手放在她肩膀上,抱紧了她。这个时候她必须知道我不会抛弃她。
又穿过了一个隧道,我的耳膜又开始鼓起,我觉得我的头简直要爆炸了。正当我咬紧牙关,紧闭双眼的痛苦挣扎时,我的心一下回到了原位。只听一声急刹车,绳子突然被拽住,停止了向下的冲劲,这倒让我联想到了高空飞行的飞机做了一个急刹车。我们终于慢了下来。然后,升降梯缓缓的停靠下来。薇儿的呼吸也渐渐恢复过来,从急促狂乱渐渐恢复到稳定均匀。我们下降的速度越来越慢,她也慢慢镇定下来。
&ldo;我们到了……就是这样……&rdo;我说着,再次搂住了她的脖子。随着升降梯着地,她的呼气和吸气也变得顺畅、均匀。整整一分钟,我们待在原地,一动不动。薇儿跌落在升降梯的底部,而升降梯则跌落到了井底。她的呼吸好像石头飞入池水中溅起圈圈波纹一样&ldo;哼-哼-哼&rdo;。
我站起身来,抓住薇儿,她也很快转过身来,给了我一个感激的笑容。她努力表现的强壮,但从她那副慌张无措,四处张望的样子里,我还是看出了她的紧张不安。
&ldo;停下升降梯?&rdo;喇叭那边的操作员问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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