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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2章(第1页)

梁芙洗过澡,海藻似的一头长发湿漉漉垂在肩上。傅聿城坐在沙发扶手上,只穿长裤,宽肩瘦腰,骨架生得好,敷上皮肉便显得匀停紧实。

他墨色湿发搭在眉上,咬着香烟滤嘴,抬头望她一眼,仿佛文艺电影里的男主角。

因这一眼,梁芙挺想拉着他再来一次。

梁芙走过去,非要挤扶手那点狭小的位置坐下。傅聿城伸手搂她肩头,抱着她一翻身,在沙发上躺下,让梁芙躺在他身上。手伸出去,将烟拿远,怕点着她价值连城的真皮沙发。

梁芙手托腮,湿发落下的水全淋在他皮肤上,&ldo;傅聿城,想问你个事。&rdo;

&ldo;问。&rdo;

梁芙脚缠着傅聿城的小腿肚,问道:&ldo;你恨过那个人吗?&rdo;

&ldo;我只憎恶我自己。&rdo;傅聿垂眸凝视她一眼,&ldo;撇开其他不谈,是她帮了我,仁至义尽。按市面价,我可值不了这么多钱。&rdo;他自嘲笑了声。

&ldo;你别这么笑……&rdo;梁芙忙去捂他的嘴,&ldo;贬低自己能让你好受点?&rdo;

傅聿城微阖着眼,&ldo;我不过是披一层体面的皮招摇过市。我爸,是受不了折辱宁愿自杀的人,总有人说我像他,我一点也不像,我根本不配与他相提并论。&rdo;

梁芙抬手捋起落在他眉间的头发,逼他与自己对视,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,&ldo;……我没有诋毁你父亲的意思,只是我觉得,当他把重担都丢给你的那一刻,你就不可能和他做一样的选择了。如果你也撂挑子不干,你妈妈怎么办呢?&rdo;

&ldo;非要找理由,那我可比你擅长。我给自己找过无数种理由:为做前期化疗,能借钱的朋友都借过了,家里本来就欠了一屁股外债没还;偏远区域老破小的房子,挂半年也出不了手;我不能借高利贷,否则惹上麻烦影响自己前途……&rdo;

傅聿城笑了声,&ldo;……你猜怎么着,最后,我发现这些借口不但说服不了我自己,反而更让我觉得自己虚伪可憎。坦然承认自己做错了,心里反倒好受一点。&rdo;他一手抱着梁芙略略起身,把烟头摁进烟灰缸里。

&ldo;……后来我想,内心常受谴责,说明我这人还没坏得无可救药。做错就立正挨打吧,今后都别再犯。我不是好人,但做个改过自新的人,总没那么难。&rdo;

&ldo;即便你是卑劣小人,我喜欢你,那就够了吧?&rdo;梁芙听得心里难过,低下头去,在他额头上轻轻一碰,&ldo;……我可能是个怪人,宁愿喜欢你有缺点。&rdo;

晾干头发,已是深夜。

两人饥肠辘辘,又去翻冰箱找东西吃。傅聿城用吃剩吐司、鸡蛋、番茄和培根肉做了三明治,两人没形象地吃过,窝在沙发上。

梁芙问他:&ldo;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?&rdo;

&ldo;高三。忘了班上哪个同学递给我的第一支。&rdo;

&ldo;你不是好学生吗?&rdo;

&ldo;递烟的那人也是好学生。&rdo;

梁芙笑了,摸摸鼻尖,看着他,&ldo;……傅聿城,今天的你让我有点意外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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