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子煊仍没听明白:&ldo;为什么起夜的时候疯了?&rdo;那个属下解释道:&ldo;听说,他在藤廊里看到一个红衣女子,抱剑拜月,那把剑啊,雪亮雪亮的……&rdo;&ldo;什么?&rdo;常子煊猛地站了起来。属下压低声音:&ldo;天底下雪亮的剑有很多,可亮得让人望而生畏的,只有照胆,少主,红衣雪剑,龙天霸那天晚上看到的,是十年前就死了的乐其姝啊。&rdo;啪……青谷老人的酒杯脱手而落,碎在了地上。钟意吃了一惊:&ldo;前辈?&rdo;青谷老人擦擦桌子上的酒浆,淡淡道,&ldo;年纪大啦,眼还没花,手都开始抖了。&rdo;他低着头,慢吞吞地擦完桌子,想要喝酒,却发现自己的酒杯已经摔碎,手指略顿了顿,拿起了筷子,木然夹起一块鸭肉,余光瞥到钟意。不知道怎么了,他心头蓦地一跳,鸭肉掉了下来。钟意眼中浮上一丝苦楚,定定地看着他,半晌,涩声道:&ldo;天道轮回,善恶有报,你放心……&rdo;&ldo;哈哈……&rdo;青谷老人没心没肺地笑道,&ldo;什么放不放心,年纪大了要服老,手抖眼花都是正常,难道你能让我变年轻不成?&rdo;钟意愣一愣神,噗嗤一声笑了出来:&ldo;谁说就没有那一天呢?&rdo;青谷老人陡然发现自己竟给自己挖了个坑,狠狠咬了一下舌头,大口吃菜,打定主意不再跟这货废话了。偏偏有人就是不识趣,一见对方不愿理自己了,钟意笑得越发开心,歪头道:&ldo;前辈,我们来打个赌如何?&rdo;青谷老人默默吃着眼前一盘翡翠虾球,假装什么都没听见。钟意双手托在脸边,笑嘻嘻地哼唧:&ldo;前辈,不要不理我嘛,只是一个小赌,赌一个非常非常小的彩头。&rdo;咦,这个虾球清淡爽口还真不错,青谷老人假装自己是个聋子,还是个十分贪吃的聋子。没想到钟意这厮恶劣起来得心应手,青谷老人正吃得欢呢,眼前的虾球连盘子整个都没有了,他筷子在空中一僵,愤怒地抬起头,怒视。&ldo;前辈,&rdo;钟意送上一张笑靥如花的脸,&ldo;赌不赌?赌嘛!前辈又不吃亏,我的彩头说不定前辈还会细化呢,即便是前辈输了,那彩头也很小,不过是为生活平添几分趣味。&rdo;青谷老人扶额,即便知道这货绝不会让自己好过,却还是叹一声气:&ldo;什么赌?&rdo;钟意瞥一眼隔壁常子煊锦衣高冠的背影,压低声音笑道:&ldo;我们便猜一猜绣春堂这位龙堂主,会不会和赤炎门的马飞沙一样惨死并且……灭门。&rdo;青谷老人不由得一顿,目光怪异地看他一眼,皱眉:&ldo;马飞沙死于魔谷余孽寻仇,难道这位龙堂主的疯病,也是被魔谷余孽吓出来的?不,以魔谷灭马飞沙满门的行事风格来看,怎会把龙堂主单单逼疯就算了?&rdo;钟意含笑看着他:&ldo;这么说,前辈是觉得龙堂主必死无疑咯?&rdo;&ldo;不对,&rdo;青谷老人摇摇头,&ldo;马飞沙虽然位列天下五佬,但赤炎门毕竟只是依附天下盟的一个普通门派而已,而绣春堂却是正宗的天下盟嫡系,老夫听闻这位龙堂主还颇得你们盟主的看重,想必天下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去死,甚至灭门。&rdo;钟意端着酒杯,吹了吹水面漂浮的桂花,嗤道:&ldo;灭什么门,此人无妻无子,正儿八经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,杀他一个,也算灭门么?&rdo;&ldo;那你想杀他几个?&rdo;钟意盯着酒杯里自己的倒影,笑嘻嘻道:&ldo;前辈可曾听说,杀人,不如诛心。&rdo;&ldo;哦?&rdo;&ldo;人这一生,不过借得上天一张皮囊,苟活百年,放眼天下,海天之间,岂有人长生不灭?所以主宰了一张皮囊的生死存亡,又有何难,有何意义?&rdo;钟意冷笑,&ldo;若要杀人,则应灭其信念、摧其执着、毁其心智,让其虽生犹死、生不如死、生死不能。&rdo;青谷老人叹气:&ldo;哀莫大于心死。&rdo;钟意哈哈大笑,荡开一句,将话题扯了回去:&ldo;既然前辈觉得天下盟能救龙天霸一命,那若他死了,前辈可要满足我的一个要求哦。&rdo;青谷老人听他语气中满是雀跃的少年心性,不由得笑起来:&ldo;什么要求?&rdo;&ldo;我要与前辈坦诚相见。&rdo;&ldo;咦……&rdo;青谷老人拖长了语调,那双与苍老外表格格不入的灵动双眼转了转,停在钟意的胸口,语气甚是猥琐地问,&ldo;是老夫想的那个意思吗?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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