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笑之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,只露出一双眼睛,借由窗玻璃反射进来的些微光亮,偷偷窥视着队长的动静。
只见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屋中间站定,极为迅速地扫视四周,估计是这满室的狼藉超出了他的预期判断,一声低沉的闷哼从鼻孔里喷涌而出,音量不大,却震耳发聩,叫人听了只觉得背后冷嗖嗖地直冒凉气。
正当常笑之紧张得不敢动弹之机,就见队长俯身拾起牌桌上的一沓扑克牌,朝着“二腐哥”睡的地方掷去,恨声道:“温子豪,立即起床!”
温胖子躲进被窝后,吓得一直闭着眼,现下听到队长点名叫自己,不敢再装,从床上弹坐而起,颤巍巍地应了声是,低了头再无言语。
队长没有料到温胖子从另一张床上起来,气极反笑:“好,很好,好得很!若你们是彻夜苦读还罢了,结果……真对得起我的信任!”
“报告队长,我们的确在熄灯前玩了一会儿。”嘿嘿,温胖子虽然牌技差了点,总算脑筋还灵光。常笑之暗暗在心底竖起了大拇指。
队长上下打量了温胖子一番,直视着他的眼睛,一字一顿地逼问道:“啥时候开始养成穿戴整齐睡觉的习惯的?!”说时迟那时快,队长出其不意地跨到窗边,伸手掀开了睡在那个上铺的人的被子。“哗啦”,随着被子滑落的,还有无数张扑克牌——温胖子的谎言不攻自破。
“麻烦大了!”常笑之心下凛然。隔着那么远的距离,他依然能感受到队长扑面而来的怒气。这怒气在狭小的室内升腾、聚集、盘旋、弥漫,几乎快把屋顶掀翻。
——暴风雨就要来了!
“全体都有,一分钟之内到楼下集合。”抛下这句话后,队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。
听得队长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,刚刚还噤若寒蝉的一干人等好似孙悟空失去了紧箍咒的约束,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,宿舍里顿时炸开了锅:
有说温胖子瞎出主意的,手电筒不是举得好好的么,偏要开灯!也有替他辩解申诉的,开灯这件事是经过了大伙儿一致同意的,他不过是率先提出来了而已。有的人说根本不应该争抢铺位,如果各睡各的床按步就班的话,肯定不可能发生你冲我撞的情况,以至于手忙脚乱弄出这么大的响动来。有的人接了话茬说还不是“二腐哥”抢先睡了本该属于温胖子的床乱了秩序,才导致后来大家争抢床铺,弄出声响的。
“莫说这些,哥儿几个有谁没有在温胖子床上躺过?特别是你魏眼镜,抢得最厉害,哼哼,现在居然有脸来说我!”“二腐哥”反唇相讥道,“照我说的话,多半是常笑之侦查回来的情报有误!”
“滚一边去!居然怀疑起我来了!”常笑之正好走在“二腐哥”身后,双手稍稍用劲,便将猝不及防的他推到了门外。顺手打开灯,关了门,大声说:“你娃在外面看仔细了,到底我有没有乱说!”
“只有一分钟时间哟,同志们,不要再磨蹭了。还闹个什么劲!”有人走过来拉开了门,劝道。
“二腐哥”亦在门外陪着小心:“常爷,小的知道错了,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,放我一马哈。”
常笑之微微一笑,揽了他的肩,笑道:“哼,算你识趣。”
一群人你推我搡地终于出了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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