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过正午,人报董平、武松、韩滔、李应等率本部军从南来。吴用气道:&ldo;却捱到这时方来。&rdo;请入帐相叙。董平进帐,眉飞色舞道:&ldo;我等已夺占济阳,司马懿不敌而走。&rdo;吴用听得又好气又好笑:&ldo;司马懿尽移济阳之兵,往长垣夹击我部;若济阳不被夺回,反是怪事。&rdo;武松道:&ldo;加亮此话,敢是吃了败仗?胜败兵家常事,今我等兄弟齐来,便合兵一处,去取了曹真、司马懿人头,以雪此恨!何必在自家军中,阴阳怪气,说这等无益的话?&rdo;吴用虽不悦,亦以为是;遂教整顿军马。过不多时,午前派的谍报回来,说魏军于今晨战罢,已尽数拔寨而走,往濮阳去。长垣早成空城。吴用心犹不信,自提军到城下,先遣别将引五百兵士,入城试探。去了半个时辰,果然回报城中并无一个魏兵。便是左近营寨,尽皆弃置。吴用集合兵马,本欲与曹真、司马懿再决战,以泄心中愤懑;今番重拳打空,难免惆怅。转头思道:&ldo;贼人欲避战,我偏寻你决战!便杀奔濮阳。你若再避,只好退过黄河,我便有复取兖州之功,亦能少畅我意!&rdo;便整顿诸军,激励士卒,渡过濮水,浩浩荡荡往濮阳去。
濮阳到长垣只百余里,吴用督军昼夜急行,第三日平明,隐隐已见濮阳城头。用令众将且安营扎寨,稍歇军力,便好前去擂战。不料方下令,派的斥候又来报,说濮阳城头,已然是我大宋旗号。吴用愕然道:&ldo;却是哪路军马?&rdo;斥候答曰:&ldo;乃赵王卢俊义亲率之军。&rdo;吴用一腔怒火,到此欲冲冠而出;却听此言,大失所望,胸中五味交集,几欲堕马。立在原地踌躇一刻,自语道:&ldo;吾率司、秦之兵来此,原欲与卢俊义东西夹击魏军;如何魏军不曾见到,却已同卢俊义相会?&rdo;便多遣斥候,再去打探。一报尚未遣出,二报接连而来;说询问乡民,一日前恰有魏军北渡黄河。吴用更加郁闷,回自家寨中,召来诸兄弟,以情告知。众将多有败兴。武松愤愤道:&ldo;魏军走得倒快。可惜不曾多杀几个敌将,报前番败兵之恨!&rdo;秦明亦怒道:&ldo;曹真、司马懿竖子,既狡且懦!敢来犯我中原,何不堂堂与俺战三百回合,却以逃之夭夭?&rdo;韩滔、项充等俱出口咒骂,董平冷笑不语。朱武独道:&ldo;魏军既归河北,则中原安定,亦非噩耗。卢员外一支军马,同这里弟兄亦有多时不曾见的。可一面飞报洛阳,一面遣人联络,众兄弟也得相聚。&rdo;吴用点头:&ldo;朱武兄弟所言甚是。可使邓飞兄弟先入濮阳,我等稍整军马,随后便到。&rdo;一面使人告知马超、施恩。
邓飞去得小半日,吴用营寨又得几处斥候归来;说濮阳、定陶一线往东,兖州数十县镇,俱已被卢俊义部下军马收复。李应闻言叹道:&ldo;做的兖州牧,失地辱国,反赖卢员外收复,愧对陛下。&rdo;吴用亦摇头太息:&ldo;吾辈血战数十日,损折无数军马,不及赵王反掌之功也。&rdo;众将面面相觑,各有黯然。董平独私下谓吴用道:&ldo;军师,我等在西线与魏军连番恶战,彼此死伤甚多,卢员外不曾有一兵一马驰援;而魏军方走,他便占了兖州,让我兄弟白白辛苦。如此岂不欺负兄弟?&rdo;吴用正色道:&ldo;卢员外居赵王之尊,称雄东部,便是陛下亦不敢轻看;董将军此言对我讲则罢,休要外传,以免生祸!&rdo;董平怏怏告退。
未及午时,邓飞回来,言卢员外邀众位兄弟同入城相叙。众皆欢跃,吴用独谓朱武道:&ldo;若将校俱去,此间营寨军马无人看护。你我二人,须着一人留守。&rdo;朱武道:&ldo;如此,大司马自去,在下留寨监军。&rdo;吴用点头道:&ldo;甚好。汝长于调度,非能厮杀;我再使董平兄弟留下。你二人与卢员外,分离不至太久,亦不称遗憾。设或有变,可便宜行事。&rdo;朱武笑道:&ldo;魏军已北撤,此间又有马超为羽翼,断不至有事。大司马可率众兄弟安心赴会。&rdo;吴用叹道:&ldo;惟愿如此。&rdo;遂同秦明、武松、项充、龚旺、丁得孙、韩滔、李应、邓飞共九个兄弟,率千余亲随军马,往濮阳而去。
近城数里,卢俊义率燕青、解珍、解宝、蔡福、雷横、樊瑞,出城相迎。两边十数位好汉,中有分离多年者,相见都不胜唏嘘。卢俊义先告吴用道:&ldo;前番得戴院长传圣旨,便起青徐二州之兵,往西夹击魏军。得承陛下洪福,所到敌军皆靡,复得多处县镇。&rdo;吴用笑道:&ldo;大官人功劳非浅。&rdo;当下携手入城,卢俊义令杀牛宰羊,大摆筵席;便在衙门内与众兄弟欢宴。
酒到酣处,雷横谓然叹道:&ldo;今番相聚,在座弟兄共计一十五人;较当初梁山胜景,尚不及十分之二;然便是这般相聚,却也算经年难得了。&rdo;众好汉听了,多甚感慨。武松接口道:&ldo;休说相聚。我梁山手足,入汉至今二十年,前后已折损四十余名。兄弟不能完聚,要那功名爵禄何用!若说苦战多年,便是求这般黯淡,吾意不若就寻一处山寨落草,倒还落得成天价大碗喝酒,大块吃肉,博个潇洒痛快!&rdo;蔡福苦笑道:&ldo;潇洒痛快,倒有一人。鲁智深哥哥,如今亦不知怎了。&rdo;各自感言,多有伤怀。秦明亦不言语,站起身来,手端大碗,与每位兄弟一一相碰。碗到酒干,连饮一十四碗,复又坐下。一言不发,只是双眼微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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