倾星一天已经见多了予湘固执的态度,而这次居然向欣然给妥协了。原因欣然强势起来完全自说自话,明显比起导航很相信自己。倾星也打算回去了,于是冲她们挥手,“开学再见!”“诶!”“倾星!”予湘与欣然同时叫住倾星。三人忍不住笑了,予湘说:“我们明天还要玩一天,你可以和我们一起,如果有空的话,我们想去酒吧看看!”倾星疑惑:“未成年怎么进酒吧?”欣然说:“只要稍有姿色,就是帮他吸引客人了,怎么会不欢迎?”予湘眨眨眼,“你来找我们,也一定可以进。云水间三生三世艺术民宿。中午之前。”倾星一个人回去后已经躺在床上,还是拿出摄像机把拍得最好的那张照片看了又看。她半梦半醒间听到江水声,很震耳。小时候就听太婆婆说,“晚上听到江水响,明天就要天晴。”她想,明天一定是个大晴天。3冷风明亮的太阳照到眼睛,倾星拿过手机看才七点半多一点,窗外的碧色江水也闪着阳光。她没想好今天还要不要营业,但想到会让人失望,她很怕这种感觉。“一杯澳瑞白,无糖。”她抱着咖啡照样无意瞎逛,不觉看到了一个大的招牌,“云水间”。心中感慨像无形中有一只命运的手在牵引,自己明明没有刻意去找。她刚想走进去,看了时间才八点。心想:她们说中午之前,不知道这时有没有有起,可能还在休息。于是又往回走,在一座桥上直到把咖啡饮完,看到九点半了才过去。走到民宿门口顿住又想,“昨天居然都没想到加微信,也没告诉我房间号,但她们的对我热情也不像假的。”前台挂着甜美微笑问:“住宿吗?今天还有空房。”倾星说:“我找人。”于是报了名字。前台核对了说,“您要找的客人早上七点的时候已经退房了。”倾星走回去,努力控制自己失望的情绪,心中自嘲,怎么会相信上天会安排自己拥有友谊。心里下定决心,这样就挺美好的,去了学校也不要再进一步了。倾星走到店,门口没有可能会出现的人,却站了两个不速之客。女人化着浓艳的妆,手挽着一个高大的男人,男人手里提着一盒牛奶又扶一个行李箱。“倾星!”女人看见倾星眼前一亮。倾星却像没有看见两人似的,自顾自开门,进去后想把门狠狠关上,却被女人把门拉住。“太婆婆说过,不许你进她的屋子。”倾星平静道。女人无言放下扶门的手,身后的男人却说:“倾星,你妈妈千里迢迢赶来看你。你看,想你正在长身体的时候,还给你买的牛奶。”倾星看了眼他,这次的男人更加年轻,好像才三十出头的样子,东北口音。突然改变了主意,她丢下门让她们进来。倾星妈妈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,打量了倾星一眼对男人说:“我家小星又长高了,越来越水灵了。”男人把牛奶放在墙角说:“你的基因好。”四处看了一下,看到屋子里的厨房,问倾星:“我和你妈去买点菜回来,倾星你想吃点什么。”倾星把玩着摄像机,头也不抬地,“随便。”倾星妈妈和男人踏着阳光出去了。倾星感到今天的阳光分外刺眼。在屋门口挂了个暂停营业的牌子。又看了看昨天拍的照片。已是中午。男人和倾星妈妈回来,她的手里提着一篮红艳欲滴的车厘子。男人去做饭了,让倾星和倾星妈妈聊聊天。倾星妈妈把车厘子洗了一些,亲手递给倾星:“我试了一颗很甜,很好吃。剩下的在冰箱里,你想吃再自己吃,都洗好了的。”倾星拣起一颗,咬破娇嫩的果皮,在嘴里爆出的鲜甜的汁,却把心弄得干涩。这时男人已经把菜端来,他炒了五个菜,一道黄焖牛肉、一道酸辣土豆丝;煎的鱼很肥,放在一个大盘子里;还有几色的时蔬用白瓷碗盛上来。剩下一个肉丸汤,肉丸看上去很滑嫩,熬出的汤乳白清澈。他开了一瓶饮料,几人上桌坐着。倾星妈妈先给倾星盛了一碗冒着热气的饭,又给男人盛了一碗。一个人炒出五个菜他确实是累着了,用一条手巾擦了擦额上的细汗。倾星心中告诫自己不可心软,上过几次当,该学乖觉了。她低头吃饭,男人先给她妈妈夹了一道牛肉说:“我做的时候发现没有淀粉,又去旁边的店里买了,你尝尝是不是很嫩。”又给倾星夹了,“倾星你也试试。”倾星道谢后抬起头问妈妈:“你们在一起多久了?”妈妈一愣,面上不太好看,但还是回答:“我们打工时认识的,一年多一点。”她转了话题:“倾星你生活费够用吗?我转给你学费,还给你转三千,平时生活用的,缺什么自己买,衣服啊,学习的书什么的。还有一千是叔叔给你的。一共四千块钱。不够的话再问我要……”“我不要你们的钱,我已经自己赚够学费和生活费了。”见倾星妈妈伤心掩面流泪,男人一面给她递纸巾,一面对倾星说:“别跟你妈妈怄气了,你一个小姑娘能赚什么钱,高中生就要好好搞学习,哪有那么多的时间,都分心搞别的了,以后考个好大学,这小点钱根本不放在眼里。”倾星放下碗筷,没有看他,对妈妈说:“你能不能爱惜自己的名声,自重一点好吗?你多大年纪,男朋友换得像流水一样。几次失败的婚姻,几个孩子?”倾星还没说完,却被男人打断,“你怎么可以这么跟你妈妈说话?你妈妈给了你生命没有歉你什么,你原是判给你爸爸的,你爸爸撒手不管,她还每个月给你生活费,来看你……”“够了,够了。”她母亲推搡男人,让他别说了。倾星心里冷笑,还没有成为她继父就要来教育她了吗?面上却努力平静,继续对母亲说:“我不喜欢你玩弄别人的感情,你要是爱一个我也好想……”她终于抬眼看向这个才三十来岁的男人,笑着说:“她告诉你她只有四十几岁吧?你没看她的身份证上已经五十几岁了吗?她很少回来一次,而你已是她带回来的第六个男友了!”却不想男人面不改色说:“我的女人多少岁我当然知道!她的私生活也与你这个做女儿的无关。没短你吃的,没短你用的,你却这样对她!”“好了,好了。别吵了,都是一家人。”倾星妈妈连忙劝道,“菜都冷了。”倾星冷笑:“谁跟你一家人,我也不可能跟他一家人。我也不知道你是找的儿子,还是男友!”说完摔门而去。她跑到比较远的河边,又找到一条没有人的小巷子蹲下,摸了摸眼睛,还好没有眼泪。这时候手机响了,她母亲发了一张关紧的门的照片说:“小星,你回来吧,我们走了不打扰你。”又附上转账的4000元。倾星没有点击收款,但一脸冷酷的表情终于松动。突然想到刚才两人买菜回来的时候,男人提着很多东西却依然空出一只手牵着她母亲的手。心想,“她们倒是情比金坚。”终于落下泪来。远处酒吧的歌声已经飘过来,悠悠扬扬。人多起来,又是不一样的行人,不一样的面孔。有人经过这条巷子,看见她默默垂泪注视几眼,但马上说笑着远去。哭了许久,她惊觉呆在这里的不合时宜,站起身来,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,安定了下,觉得双腿麻木,只好扶着墙走。巷子尽头梦幻一般的绚丽灯光,把江水镀上一层金色。她靠墙站着,直看到灯一层层幻灭,江风把心吹得冰冷,才回去面对更加冰冷,一个人的小屋。4孤独的本质倾星坐上这趟跨好几个市的火车,还好没有撞上大学开学季,人比较少。老实说,她很享受这种漂泊他乡读书的感觉,好像提前体验了一把打工人的日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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