加诺斯俯身探进车窗,一只手稳稳当当地放在车窗上。他微微掀开外套,让车里的人看见他的皮手枪套,更重要的是要露出他那九毫米孔径的手枪。加诺斯扬起嘴角。车里的人吓得魂飞魄散,踩油门都来不及。车轮开始转动,加诺斯还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,随着车身的移动,他的戒指在车身上划了长长的一道口子。
&ldo;您要点什么吗?&rdo;女服务员问道。
&ldo;好……好的。&rdo;我的视线从菜单上移开,看着她。她肯定觉得我研究菜单的时间未免太长了些。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。我坐在这儿看了十五分钟的菜单,是要用菜单来遮住我的脸。
&ldo;来一份你们店的特色汉堡包。&rdo;我告诉她。
&ldo;您有什么特殊要求吗?&rdo;
&ldo;二分熟。不要奶酪……要一些洋葱末……&rdo;
菜单上对这种饮料的描述是,&ldo;本地最好的饮料&rdo;。不过我选择史丹餐馆是因为他有一批特定的顾客。这家餐馆坐落在离华盛顿邮报不远的街区,每天都有许多邮报的记者和编辑光临。现在下班时间已过,餐馆里坐满了人。我已经吸取了教训。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不测,我希望这里能有人通过媒体把一切传到外面去。
&ldo;我可以拿回菜单吗?&rdo;服务员伸手取菜单。
&ldo;不好意思,我可以留着吗……您不介意吧?&rdo;
她微笑了一下,扭头看着我。&ldo;天哪,您的眼睛真绿。&rdo;
&ldo;谢──谢谢你。&rdo;
&ldo;啊,对不起。&rdo;她赶紧打住。&ldo;我的意思是……&rdo;
&ldo;没关系,&rdo;我说,&ldo;我妻子也这样说过。&rdo;
她低头看着我的手,手指上没戴戒指。她有点恼怒地转身走开了。我来这里不是来结交新朋友的──我是来见老朋友的……
我看了看腕上的表,又看了看餐厅的门。我让他九点来。按他的惯例应该九点十五分到。现在快九点半了。我又掏出手机,正要拨号──
门开了,他走了进来。他走得有些蹒跚,因为一只腿在滑雪时受了伤,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。他进来时一直低着头,不想让太多人认出来。不过还是至少引起了四个人的反应,他们很明显地故意扭开头不去看他。这让我知道了这里都有谁是记者。
我第一次认识他──罗威尔&iddot;纳什的时候,我进入国会才两年,那时我还在操作签字机呢。当时他是我们的主管,是他向乔治城法律夜校写推荐信推荐我。三年之后他开办律师事务所,我把一些大财团介绍为他的客户作为对他的回报。两年后,他的律师事务所筹资五万美元赞助我的上司参议员参加连任竞选,以此来回报我。去年,总统提名他为副大法官,我让我的参议员──司法委员会的一个老资格成员──安排了最顺利的一次提名审批过程,作为对他的回报。这就是美国政治游戏的法则。礼尚往来嘛。
罗威尔现在是司法部门的二把手──整个美国最显赫的司法官员之一。我认识他十几年了。我们的礼尚往来上一次终止在他那里,现在我需要他的回报。
&ldo;议员先生。&rdo;他朝我点点头。
&ldo;总统先生。&rdo;我也向他点头。这个称呼也不是完全不可能。罗威尔只有四十二岁,历史上获得这个职位的最年轻的黑人。仅凭这一点,他就吸引了全国人民的注意力。就像《法制时报》的头条所写的那样:另一个科林&iddot;鲍威尔?为了和这篇文章凑趣,他剪短了头发,而且总是正襟危坐。他没服过兵役,不过他并不在乎这一点。就像我所说的,他已经开足了马力──也就是,尽量避免个人的错误。
&ldo;你看上去有些憔悴啊。&rdo;他说,一边把他的黑色外套挂在椅背上,一边把他的钥匙扔在桌上我的手机旁边。
我没回答。
&ldo;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……&rdo;
我还是没说话。
&ldo;说呀,哈里斯──告诉我。&rdo;他恳求道。
我不能再拒绝开口了。这就是我来这里的目的啊。我终于抬起了眼睛。&ldo;罗威尔,我需要你的帮助。&rdo;
&ldo;私人的帮助还是工作上的帮助?&rdo;
&ldo;司法上的帮助。&rdo;
他两手握成拳头,只竖起两个食指,像教堂的屋顶一样。
&ldo;有这么严重吗?&rdo;他问。
&ldo;巴斯特纳死了。&rdo;
他点了点头。这里消息传得太快了。特别是巴斯特纳还是他以前的上司。&ldo;我听说他死于心脏病。&rdo;他补了一句。
&ldo;他们是这样说的吗?&rdo;
现在轮到他不作声了。他扭头看看那些记者,又环顾了一下整个餐馆,然后又回头盯着我。&ldo;告诉我马休的事。&rdo;他问。
我本想开口解释给他听,又一下子打住了。没有意义。他不认识马休。
罗威尔和我相互瞪着对方。他马上把视线移开了。
&ldo;汉──堡包&rdo;服务员打断我们,她很响地把我点的饮料放在我面前。&ldo;您要点什么吗?&rdo;她问罗威尔。
&ldo;我不要了,谢谢。&rdo;
她给了我最后一次机会来向她示好,但是我没有。她剜了我一眼,一甩头向另一张桌子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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