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整日摆弄那破烂花草,有甚么用?还白费一个铰刀!”
孔氏盯着在窗沿边修剪木香花的方淮,皱眉道。
方淮还来不及回话,孔氏便又道:“有这工夫还不如趁早嫁去纪家,或是做个食摊营生,如何都比在这捣鼓破烂强!”
“咔——”
方淮手上动作一顿,垂眸轻轻道:“即便纪辰愿再娶,他娘也不一定听他的。”
孔氏闻言,眉毛高高扬起,双手叉腰,刚要训斥,却被曹氏伸手轻轻拦下。
“娘,你可别这么说,这花儿多水灵啊!在这儿摆着美着哩!”
曹氏对孔氏微微摇头,后转而对方淮笑道:“淮娘,待你忙完,陪我去布庄挑些针线吧?”
孔氏念及昨夜与曹氏的筹谋,眉头瞬时舒展,贴心道:“你与嫂子同去吧,反正家中有我,且当去散散心。”
“咔嚓——”
张开的铰刀猛地合上,方淮垂头望着沙沙落地的枝叶,道:“好。”
半晌后,曹氏衣着整齐地敲响方淮所居的厢房西侧屋。
“嫂子,你等等——”
待门打开,曹氏脸上的笑意蓦然僵住,她隐晦道:“淮娘,你……要穿着这身出去?”
方淮低头看身上平整干净的酱色衣衫,抚平腰间藏青色的襜衣,抬眸疑惑道:“这身怎么了?”
“出门至少要去掉襜衣,戴个簪子吧?”
方淮摇头笑笑,转过身关上门,嘴上随意道:“襜衣挡脏,头巾亦是。”
在她身后的曹氏,看着这身犹如老妪打扮的方淮,不由暗自咬牙。
她们预谋的路过纪家“偶遇”纪辰的打算彻底泡汤。
午后的街道,不似清晨那般热闹,街上只有零星几人。
多是步履匆匆仆从打扮的小子穿梭于交错小道,只为带回府上主子想要的玩意儿……
方淮与曹氏并肩而行,看着涯石街上的神色匆忙的行人,俶尔想起一直忙碌的谢易。
也不知叶婶有无应下他的请求?夫人的身子有无大碍?春妞一人能否忙得过来?
方淮幽幽叹气,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襜衣下崭新的香囊。
但愿自己能同谢易一般……无所畏惧。
“淮娘,你想甚么呢?沈记到了!”
“纪婶,您小心,我牵您。”
两道女声同时响起,粗声大气的是曹氏所言,温声细语的是一妙龄女子所说。
方淮不由转头望向与她们一同到布庄的另一行人。
待她看清来人,眉心不自觉地一跳,心里五味杂陈,难以言表。
领头人竟是方淮熟人——纪辰之母徐氏。
徐氏见方淮也吃了一惊,她掩下眸中的惊讶,默了一瞬,才侧头对身旁女子道:“进去吧。”
曹氏亦是讶然,她随即想了想,凑近方淮,小声提议:“我们家去吧?下回再来……”
方淮抿唇,望了一眼布庄内的徐氏几人,捏紧拳头,涩声道:“……来便是为买针线,为何不进去?”
曹氏心里连连叫苦,不禁后悔今日出了门。
愁闷的思绪,面上不由带出了些,她紧锁眉头,嘴上急忙忙道:“针线也不急于这一时,我方才想起爹今日该用药了,我们先回去熬药吧?”
“熬药也不急于这一时,”方淮迈步进布庄,攥着香囊盯着徐氏,语气坚定道,“先买针线再回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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