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文菲,你说,是不是莲花说得这样。”段文菲再怎么样,那也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。她早就慌了,她以为没人看到,却不想被张莲花看了个全程。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,但是她很害怕,她奶奶和妈妈肯定不会放过她!她本来以为,段文浩死了,以后牛英华和李桃花就不会老是打她了。李桃花目眦欲裂,面目狰狞瞪着段文菲,双手掐着她的手臂,恨不得把她手骨给掐断。“你说话!是不是你把你哥给害死的。”段文菲仿佛察觉不到手臂上的疼痛,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李桃花,“不是我呀,他抢了小莲花给我的糖果和饼干。我和他说池塘有鱼,他自己就过去了,和我没关系呀。妈妈,是他自己下去的,不是我……”牛英华白眼一翻,浑身力气都被卸了,直直地晕倒在地上。李桃花则是把段文菲摁在地上狠狠地打,她瞳孔充血,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拍下去,像是要把段文菲往死里打。要不是有人拉着,他们毫不怀疑李桃花会直接把段文菲打死。段延平捂着小药精的眼睛,抬脚离开。段文菲抬眼看着小药精,白白胖胖,穿着各种各样的新衣服,口袋里永远揣着糖果。她天真快乐,不用干活。她那双白嫩嫩的手指,估计都没碰过脏兮兮的油污,提不起一桶水。她像个小太阳,见到谁都是笑嘻嘻,甜得跟蜜糖似的。段文菲一见到她,就想狠狠欺负她,让她尝尝痛苦的滋味。段延平抱着小药精走了几步,看到不远处的唐甜,皱眉道:“怎么出来了?”唐甜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,听进去的东西让脑袋一片混乱,心里蔓延着酸涩感。段延平走上前,握住她的手,冰凉一片。“回去吧。”唐甜道:“这件事,怎么处理?”她一开口,才发现声音有些嘶哑。段延平沉默着摇头。能怎么解决,还能真的把段文菲抓进去不成?更何况,段文菲其实并没有推段文浩。不过她以后在老段家的生活,估计也不会好过就是了。段延平带着唐甜回家,小药精围着唐甜转了好几圈,“妈妈,我们年夜饭吃啥呀?”唐甜扶着腰坐下来,“菜倒是很多,就是妈妈没办法做呀。”段延平撸起袖子,“午饭随便吃一顿,今晚的年夜饭就爸爸来做吧。”小药精表示有点嫌弃,她虽然很少吃段延平做的饭菜,可但凡吃过的,都觉得不好吃。唐甜失笑,“妈妈在一旁指导,不会让你觉得难吃的。”小药精蹲在地上,捧着小脸,“那好叭,妈妈我可以吃蛋黄酥吗?”唐甜看了一眼自己之前手工做起来的面包窑,觉得也不是不行。“现在没有咸鸭蛋和豆沙等明天妈妈去跟你王奶奶问问,看看她有没有,明天给你做。”小药精也不失望,“那我们今天吃什么呢?”唐甜想了下,“吃烤鱼怎么样?”大冬天的,吃个烤鱼,在炭炉上面煨着,好不惬意。小药精点点头,她口水都要流下来啦。午饭过后,一家人忙里忙外,一起准备年夜饭,很快就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。除了烤鱼,唐甜还在一旁指挥着段延平做了几个小菜。没想到他的这双拿枪的手,拿起锅铲来,也是像模像样。很快,一桌丰盛的年夜饭就做好了。大鱼大肉,整了个齐全。唐甜是无辣不欢,但是她偏偏吃不了太辣,带着小药精也是这样。两人身边放着凉水,吃得满头大汗,辣得直抽气,狠狠地灌下一口凉水继续吃。段延平在一旁耐心地给她们挑刺,生怕小药精把鱼刺都给吞下去了。吃完饭,段延平带着小药精去外面放鞭炮。他还买了那小小的烟花棒,小药精用手举着就可以放。这里一片温馨,而老段家,却仿佛坠入深渊地狱。李桃花想把段文菲给打死,被段老大死活拦住了。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了,要是她也死了,以后他连个送终的人都没!李桃花当然不担心,她没了女儿,完全可以和段老大离了婚再嫁!牛英华醒过来,又哭晕了过去,如此来来回回好几次,人都折腾得快去了半条命。二房全程置身事外,毕竟死的又不是他们的儿子。马志芳其实隐约还有些窃喜,毕竟以后她儿子就是老段家唯一的孙子了!段老大不会生,不出意外,以后老段家的孙子,也只会从她肚子里出来。以前段文浩是长孙,马志芳的儿子段文强生下来就体弱,牛英华的心就偏到天外去了。现在段文浩死了,老段家的一切还不都是她儿子的!段老二见她捂着嘴偷笑,忍不住骂了声:“你给我收敛一些!”好歹是他侄子,马志芳笑成这样,他成什么了!马志芳压下嘴角的笑容,坐直了身体,“孩他爹,我们文强的好日子来了!”要钱段老大抽了一口烟,缓缓吐出烟雾。要说他现在心里什么感觉,那就两个字,痛快!牛英华也不是不疼他,只是无论什么东西都紧着大房,二房永远要往后靠。只不过对比起段延平,牛英华对他又还算好。可是自从知道段延平不是牛英华的儿子,他心里就不平衡了。段延平不是牛英华亲生的,他和老大是吧?凭什么她啥好东西都先紧着大房?他往后靠也就算了,他儿子还得往后靠,真他娘的让人不爽。马志芳低声道:“孩他爹,文浩到底是在唐甜家的池塘淹死的,他们得赔钱吧?”段老二一愣,他还真没想到这茬。不得不说,马志芳说的还有些道理。可是随后深入思考一下,他摇摇头,“就算赔了钱,那也不是我们的。”马志芳拍了他的胳膊一下,“你胡说啥呢!怎么就不是我们的了?家里以后就只有我们文强一个男丁,不给我们还能给谁?给文菲那个丫头片子,她哥还是她害死的呢!”想到这里,马志芳用力拍了大腿,“不行呐,孩他爹,咱们得分家!段文菲连她哥都能害,要是再来害咱们文强怎么办!”“你别胡说!”马志芳气哼哼,“我可不是胡说,要是今天淹死的是文强……呸呸呸,我胡说什么呢!都是给你气糊涂了。”不过她的话在段老二心里留下了痕迹。今天要是文强出事了,他非得杀了段文菲不可。可是再不分家,难保段文菲不会把手伸向段文强啊。段文浩那么健康的身子骨,掉进池塘都起不来。换了他家文强,估计只能更惨。马志芳偷偷看了他一眼,便知道他是同意分家的。外面又传来牛英华的哭喊声。马志芳不耐烦地从床上下来,大过年的没个安生也就罢了,这会儿都快半夜了,还不消停。“妈,别哭了,你饿了没有,我给你拿点吃的。”马志芳话音刚落,里头就传来摔杯子的动静,“文浩都死了,你还有心情吃东西,果然是个没良心的!”马志芳啐了一口,“咋了?他死了,我们就都不能活了?那我们都别吃了,大家一起下去陪你的宝贝孙子吧!”李桃花从房里冲出来,一副就要和马志芳干架的架势,“马志芳,你再胡说八道,看我不撕了你的嘴!”马志芳叉着腰,重重地啐了一口,“我胡说啥了?你家死了儿子,别人不照样放鞭炮?你怪我们做什么,怪你生了个好女儿,害死了她亲哥哥!”她一字一句,重重地戳在了李桃花的心上。眼看着就要一发不可收拾,段老二从房里走出来,呵斥道:“马志芳,别胡说八道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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